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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曈精疲力竭,最終,再也堅持不下去,化回了人身,脫力的倒在地上。即便昏死多去,他也依舊死死的抱著宗朔,不肯放手。
東山腳下,夕陽的餘暉透過濃密的樹冠,斑斑駁駁的灑在清香的草地上,到處是鳥叫蟬鳴,靜謐悠然。
不多一會兒,一群白狼順山而下,停住在兩人身邊。
白狼們圍聚在阿曈身邊,來回的聞嗅,輕柔憐惜的舔著他蒼白的臉頰。
水時從狼背上躍下,看著渾身是傷,卻緊緊抱著一個「死人」的阿曈,他心酸極了。
阿曈在朝陽東升時入世,在落日餘暉中歸山。
日出而走,日落而歸,他的孩子回來了。
……
山樑的狼巢中,水時拿著溫泉水與藥汁浸透的帕子,給他的孩子擦著身上細小的傷口。
阿曈已經昏迷多日,服了祖地的藤根之後,才有所起色,似乎是恢復了感知。只是此刻,水時卻忽然停住了擦傷的手。
他看著阿曈,在睡夢中,緩緩的流眼淚。
很平靜卻鋪天蓋地的悲傷。
幾日後,阿曈終於在一個午間醒來。
聳著鼻尖,熟悉的味道,阿曈知道,他在家裡了。
身下是他睡慣了的石床。與往日一樣的日光傾瀉在臉上,扒著床沿的白狼舔著自己的眼睛,阿納溫柔的親了親他的臉蛋,
他恍然之間,彷彿覺得,愛,只是一場,他在東山炎熱的午間打盹時,做的無影無蹤的夢。
夢醒了,就空了。
但是,那種直抵靈魂的痛,卻依稀深重的烙印在感知中,叫他覺得彷彿胸口處是一個灌風的空洞。
整個原野,整個春天與秋天,一波三折,他用八個長月,讀懂了人世,讀懂了一種,驚心動魄的熱烈。
阿曈的熱淚奪眶而出,大顆大顆落下來。
「阿納,宗朔呢?」
水時嘆了口氣,阿曈只靜靜的哭,看著叫人傷心極了。
而最終,他沉默寡言的父親,化作狼身,輕柔的馱著自己,躍進了波光燦爛的祖地之中。
男人緊閉雙目,面無血色的躺在先祖的獸骨之下,周圍的金藤已經枯敗,唯有先祖骨骼上剔透的晶石還閃著幽光。
阿曈僵在原地,不敢上前。
愛,叫人快樂、幸福,叫人無堅不摧。但也叫人恐懼,憂患,膽怯。
良久,在粼粼的池光中,阿曈終於又聽到了那個刻在自己心裡的聲音。
男人朝他輕訴。
「阿曈。」
「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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