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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鋒芒的銳氣,正是她歷盡風霜所渴求的……
但這又有什麼用!她因為了解了自己這一點,更恨不得唾棄自己。蕭秋水心裡,就只有唐方。就算唐方不在,蕭秋水心裡還有那蒼山,自有妄行的自雲相伴。她算是什麼?支援蕭秋水永遠去做她那一份永無人知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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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一個人這樣想的時候,私心已掩蓋過一切壯志了。這之間沒有對錯,而人生也不必要只去做對的事。但是劉友的非分之想,使她在“兩廣十虎”的高情厚義中脫軌而去,好像隕星一般地掉下去、墜下去,再要掙扎上來時,已深不見底了……。
她更不知道在廟裡盛繁的煙火中,一人臉色陰晴不定,但帶著瞭然而又冷毒的眼神望著她,好像望著一隻野生的貓,終於到他家戶前來偷吃一一而他致命的毒藥就置在食物裡。
所謂“理之所在,義不容辭”,或者“為朋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諸如此類的話,猶如風過秋葉,是很容易凋落的。掉落時只是驚心地殷紅一片,像血灑過一般壯烈,讓人想起存在過的一剎那罷了。真正危難來的時候,是不是就凜凜這理義的原則。說的時候輕易,但真正殺戮,酷刑臨身時.是不是還有一諾舉泰山的膽志?
而且勢為人忽略的是,在酒酣耳熱,血脈噴張時,拍案大呼,生死相共,血灑神州,只不過是以喉嚨裡振動空音所發出的聲音罷了,著不畏鬼神,則矢志亦又如何?世人雖知刀劍加身時操守不易,卻不知在平時無可作為時,更能令人他去,或生退志,然後又自圓其說。
他如若尋著真理,只要他不去自省昔日為何要堅持和抉擇原來的初衷,而且更於自欺欺人為大徹大悟時,他便如脫絲韁的馬車,馬自放轡奔去,車則停於人多的大草原上,再竭盡往另一無盡無涯的方向馳去。
一一誰先到呢?
這答案又有誰知道?
——會不會在其他落日長圓的草原上,懷念當時怒馬悲歌的日子?
那就是一個饒有興味的問題了。
一個人原本是很堅持某事某物的,突然在別人都放棄的時候,他也會放棄——這時候,很多路向和很多誘惑,像童話裡的通往魔堡的所在一樣,驟現在他眼前。
梁鬥、孔別離、孟相逢等人就是了解蕭秋水除了極熱切的人世胸懷外,還有極強烈的出世志願。
——可是這個時代,與其多一位出世的隱者,倒不如增一位人世的勇者。
他們就本著這種心意相勸。這對蕭秋水來說,影響是深遠的。
翌日經始皇陵一帶,眾人雖行色匆匆,仍不勝稀噓。
始皇陵在臨潼之樂,即葬始皇之處。始皇登位的時候,即穿治儷山,統並天下後,徵集民夫約八十萬人,穿三泉下銅而置棺禪,宮觀百官奇器珍怪,徒藏而滿,並命工匠作機弩矢,有所穿陵者輒然射殺,並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魚膏為燭,度不滅者久之。這是秦始皇自己精心設計的“自掘墳墓”,於驪;戎之山,斬山鑿石,週迴三十餘里。
孟相逢至此,不禁浩嘆道:“……可惜這暴君苦心建造的‘死所’,卻被那楚霸王入關,直闖入陵,以三十萬人運墓中之物,逾三十日不能窮盡……可笑啊可笑。”
孔別離也嘆道:“後來也不知怎地,機括失靈,關東盜賊銷掉取銅後,又遭牧人入內尋失羊時縱火焚之,火延九十日不能滅……
始皇若有靈,也著實可悲也。”
梁鬥道:“還不止呢,黃巢也曾在此作過一次浩劫……只怕日後,這始皇帝苦心經建的墓陵,代代劫火,還會不安寧呢。”
大家都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