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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腔子,即胸前。
陝北民歌的時代特徵,並不是象某些作品那樣,是用貼標籤或「說明書」的方式告訴人們的。它自然地滲透在整個作品之
中,往往透過一些民情風俗的描寫顯示其來。民情風俗總是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變化著的,因而它必然顯示著時代的特徵、色彩和情調。
陝北民歌的色彩情調,並不僅僅來自於陝北的天光地色和民情風俗的改變,而更多的來自於陝北生活本身。這才是形成文藝的色彩和情調的主體。陝北人民那忠厚、質樸、詼諧的性格特徵,他們的微妙的思想感情和獨特的思維方式,人與人之間那複雜而微妙的關係,都使得生活充滿了一種特殊的情調感和色彩感。這些生活的細微之處,每反映一點,都會使歌子產生一種特殊的情調,給人一種特殊的感受。
順便舉幾例。如信天游《拉手手》:
你要拉我的手,
我要親你的口;
拉手手,親口口,
咱二人疙嶗裡1走。
1 疙嶗,方言,即旮旯、沒人的地方。
歌子很短,僅這四句,但它無論如何也應算是陝北的一首絕唱。它的成功,並不僅僅在於對某些事物的一種特殊的描寫,而在於歌子的裡層,在於歌者那特殊的、優美的情調。讀了這首歌,聽了這首歌,人們往往忽視其中的描寫,而沉浸在那特殊的、優美的情調之中。沒有比情調更能觸及人的美感了。不論這對男女的親暱是否正當,但他(她)們那大大咧咧的「習氣」,那輕鬆優美的情緒,那自然而然的動作,都顯示了一種性格的美,意境的美,生活的美,一種真樸自然的美。這一切使這首歌具有了一種美的情調,美的生活的旋律。 再看一首《捎手帕》:
(女)百靈子捎回手帕來呀,
(男)捎回來手帕給誰戴呀?
(女)捎回來手帕給我戴呀!
(男)誰戴呀?(女)我戴呀!
(女)誰愛呀?(男)我愛呀!
(合)日瓦日瓦不哪哪哪響,
哥哥愛呀麼咿呀哎。
一件小小的「捎手帕」事情,揭示了一對年輕夫妻的恩愛之情。這是生活中的一段普普通通的對話,其語言極平凡,不住地重複,但與現代人的愛情生活相比,這對小夫妻那微妙的思想,微妙的感情,使歌子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情調感和色彩感。
有一首酒麴,名叫《新女婿》上門,表現了陝北生活中的一段常景:
野鵲子,叫喳喳,
新女婿到了丈母家,
騎的個驢來小舅子拉,
丈母孃趕緊讓進家。
先是酒來後是茶,
後窯洞裡掃1見了她。
1 掃,用餘光很快看過。
2 咯派咯派,形容女人走路的樣子。
白格生生臉臉眉毛艷,
走上前來咯派咯派2打了個趔趄,
奴的個好乖乖! 一段平凡的生活常景,沒有矛盾,沒有情節,但其中陝北那特有的自然環境、人物之間那微妙的關係和他們不同的行為動作、那微妙的心理狀態等方面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喜悅而又輕鬆、清淡而又濃烈的情調感。
色彩與情調,為文學藝術所獨有。它產生於作品,卻似在作品之外,在乎人的眼睛、耳朵這些感官所感受不到的地方,只有人的精神、情緒才能感受到它。因此,它具有觸動讀者的感覺、調動讀者的情緒、震盪讀者的精神世界的功能。色彩和情調,蘊藏在作品的裡層,在那些生活的最細微的部分,在那些形成波瀾的一滴滴水珠之中,而絕不在那些「大風大浪」裡。歌德說:「藝術的真正生命在於對個別事物的掌握和描繪上」,這話不無道理,對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