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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一首《打酸棗》:
清早起1起來月兒照的高,
1 清早起,即清早、早晨。
大小姐二小妹商量著打酸棗。
大小姐提了一個竹籃籃, 二小妹二小妹二小妹
1 ,方言,即扛。
2 黑洞洞,即很黑,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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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頭裡走出跌了一跤,
二小妹手扳上窗欞咕咕笑。
姐妹二人街前裡走,
一樣樣打扮起兩顆頭。
幹坡坬上沒一個人,
酸棗樹長得黑洞洞2。
大小姐掄起竹竿竿打,
二小妹手提上籃籃拈。
拈著拈著正好拈,
哎喲喲手上紮了刺兒了。
大小姐手拿著銀針兒挑,
哎喲喲疼壞個人兒了!
歌子比較長,這裡僅選了其中的一些段落,由此我們也可看出,歌子在敘述方面是力圖向客觀描寫靠攏的,幾乎沒什麼心理分析,後面的幾個「哎喲喲」,「疼壞個人兒了」,也是歌中的人物的語言。這樣的描寫,特點是鮮明的:其一,形象感強。每一段幾乎都是由若干個生動明晰的畫面組成,在讀著、聽著它們的時候,我們已經將這一個個畫面自然地串聯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完整的情節。即便是段與段之間的空白,也透過對形象的聯想而自然地彌填了起來。因而,讀著這首歌,我們猶如在看一場電影,兩個人物形象清晰地顯現眼前。透過對她們的一些細節描寫,如打扮(此段在例舉中被刪掉)、摔倒、過街(已被刪掉)、挑刺等,很見人物的性格。其二,概括精練。一首幾十行詞的歌子,就將她們打酸棗的前後過程清清楚楚地交待出來了,其中一些細微的地方亦不例外。這當然不是簡單地敘述一個故事梗概了,如果是那樣,就沒多大藝術價值了,更不會生動。這是描寫,描寫就必然有細節,有形象,有意境,有情調。歌子雖然沒有著意寫環境,但還是讓我們感到了陽光的明媚和天空的晴朗,看到了山的叢綠和水的清漣,看到了點綴其中的活潑的少女。這些,組成了一個優美的世界,使歌子產生了一種清明透亮、輕鬆明快的情調,它象一首由小提琴演奏著的優美流暢的旋律一直響在我們耳邊。其三,作品沒有對它的主題和作者的意圖作任何明點或暗示,但它還是讓我們感受到了作者對陝北生活,對大自然的愛和對美的追求。
白描,是透過客觀表現主觀、透過外表揭示內在的手法。它是口頭文學的基本手法,更是民歌的基本手法。當然,陝北民歌的白描往往是與其他手法揉合在一起使用的,很難說是一種純粹的白描。話說回來,哪裡又有純白描的作品呢?
與其他文學種類不同,民歌一方面強調描寫的具體和感情的細膩微妙,又強調概括和精練;既不能粗枝大葉,囫圇吞棗,又不能拖泥帶水,囉嗦個沒完。它既要求「粗」,又要求「細」,要求用最少的話表現出最多的內容。白描手法,正能勝任這一任務。
如《盲人算命》的開頭:
大陽出來壓山紅,
楊先生慢慢走出門。
脊背上又背捎馬馬1,
1 捎馬馬,一種口袋,長約一米左右,中間開口,兩邊可放東西,一般搭在肩上,隨身攜帶,俗稱「捎馬馬」、「褡褳」、「順順」。
2 停,陝北將人呆在哪裡,說「停」。
瞎子的柺棍手中拿。
出得門來停一停,
手拿上烏簫品一品。
劉四姐,上房裡停2,
忽然聽見了烏簫聲。
雙扇扇門來單扇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