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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姿態不像是從身後的囚禁中掙脫出來,倒像是要奔入前方無盡的黑暗。
他不是一個漫無目的的逃亡者,腳下的山路對他而言更像是歸途,黑暗裡勢必是有一處歸所在偏執地等他回來。
那是鍾況必須見到的地方,他的奔逃或許不是為了和死亡拉開距離,而是想要死在近一些的地方,哪怕只能縮短一步。
王雲路看著監視器裡衝刺得幾近癲狂的青年,掌心的雷射燈都被沁出的冷汗浸濕了外殼。
&ldo;這小子真是……&rdo;有人在後面嘶了口涼氣,&ldo;我光看著就覺得身上疼得難受。&rdo;
比起表情,肢體動作的感染性絕對更強一些,但是表現難度也更高。
王雲路沒料到黎之清能演到這種地步,這場戲不好演,也不好拍,他壓根就沒打算一次就過,然而鍾況在劇中對生死勝負的全然不顧竟然都在雙腳一次接著一次地接連交替裡爆裂迸發出來。
那明明是隻看文字很難悟透的必死心境,何況物件還是一個年華正好的青年人。
軌道車配合黎之清的奔跑速度往前行進,鏡頭前堵塞著林間雜亂的枝葉,時不時有樹幹遮擋住黎之清竭力狂奔的身影。
他像是馬上要逃出鏡頭的捕捉畫面,徹底與這片山林分離成截然不同的兩個部分,又像是徹底被山林吞吃嚥下融成一體,這輩子都要深陷其中。
整個畫面模糊且壓抑,同時又充斥著扣人心絃的緊繃感。
按照劇本設定,這一幕的結束是鍾況在路線即將終結時遭受到前方的堵截埋伏,憑藉卓然的身手躍上枝椏順利脫險,但是出於對演員的安全考慮,這段被分割成了兩截,計劃是要吊上威壓進行補充拍攝,後期把暗箭和角色合在一起。
王雲路剛要叫停,卻發現黎之清壓根就沒有減速的意思,他不由愣住,意識到對方想幹什麼後冷汗頓時就下來了。
他年紀大了反應不夠快,&ldo;卡&rdo;字剛醞釀在嗓子眼裡,黎之清那邊已經借著奔跑的助力猛然沖向前方的一堵樹幹。
他腳底用力一踏,隨即借力騰躍而起,身體在半空旋出一道精妙的弧線,接著他雙手攀住另一棵樹的分枝,腕部發力後重力下沉的身體便又重新懸空上去,角度刁鑽地轉過半圈。
當他幾乎倒立著懸在枝幹頂端時,黎之清突然左臂一彎,身體顫抖著偏出半分,像是艱難地躲開一記暗箭,他順勢彎腰落腳,左手勾住樹幹側身一滑,直接隱匿在一片暗色之中。
整套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完全不遜色於那些在片場經驗豐富的專業武打老師。
別說劇組的其他人員,連大概有點心理準備的王雲路都直接呆住了。
這場戲拍到這裡應該就全部結束了才對,黎之清藏在樹幹後等了又等,還是沒能聽到王雲路喊卡的聲音。
他轉身扒著樹幹,頂著全劇組懵逼的視線探出頭,不確定地道:&ldo;……不是該卡了嗎?&rdo;
是該卡了,可黎之清這一套耍下來,在場的工作人員幾乎全都愣住了,好些人還是同款的目瞪口呆臉,一個個就跟看大俠似的遠遠瞪著黎之清,呆怔了兩秒同時興奮起來。
王雲路晃過神匆忙讓場記打了板,起身抄過靠在椅背上的柺杖,氣勢洶洶地往黎之清那邊奔過去,還沒走到他面前就揮著柺杖作勢要抽他:&ldo;你逞什麼能耐!就你厲害是不是!&rdo;
他本意是想敲敲黎之清腳邊的泥地訓訓他,結果柺杖還沒完全舉起來就被人從後面一把握住。
王雲路回過頭,沒能看清來人又被導演助理扶著肩膀往後扯開幾步:&ldo;王導王導您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