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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太太出了神,陸慶歸又喚了聲:「張太太?」
「嗯?嗯,好,來了便坐,白小姐,你也別站著了。」
張太太和氣地應道,眼神在那青年身上來回跑。
許是因為他實在長的令人動容,他的氣質是隨意的,是美而不自知,然而那標誌的身段和衣裝又無時無刻不在展示他的精心設計。這讓張太太覺得有趣。
「哲穆兄好。」
陸慶歸坐在孫哲穆跟白曼冰當中,還沒等孫繆光介紹,就自行沖他這個哥哥問候了一聲。
孫哲穆撇嘴笑笑:「陸、慶、歸。我聽過這個名字。」
孫哲穆看不上陸家,跟他老子一樣,覺得陸家做的都是些沒本領的買賣,發不了大財,也就名聲上熱鬧。
可他不知道的是,陸鴻華這幾年賺的不比他孫家少,只是人老老實實揣自己兜裡,不聲張,也不送給姑娘,該供讀書的供讀書,該做生意的做生意,這是典型的蠢人眼中的蠢人行為,實則是穩賺不賠的好行當。
這些話,張太太也不是自己掂量出來的,是張先生的原話。
陸慶歸既像陸家人,又不像,說話倒有點白小姐的意思,他說:
「慶歸自幼在外,這個月末才回到上海,人微望輕的,哲穆兄竟還能知曉我的名字,實屬難得。」
孫哲穆哼了聲,沒接話。
孫繆光鄭重對張太太言道:「慶歸這孩子,我也不多見,幾年前去英國辦事的時候代鴻華給他遞了些物品,才見著的。這兩年更是大變,他要不喊我孫叔叔呀,我可能還真認不出了!」
陸慶歸剛坐下,有些拘謹,頷首笑著。
張太太邊聽孫繆光說話邊瞧他:
「是個一表人才,比他老子還要再端正些。幾歲了?」
幾歲了。這話看似問得十分輕浮,卻因是從張太太口中問出來而顯得十分正常。
單從年齡來講,她最多隻大他七八歲,叫聲姐便應禮了。但問男人幾歲大,多由長輩問晚輩才是,張太太與陸鴻華算平輩,陸慶歸便算她賢侄,這倒能說得過去。
真正厲害的是陸慶歸。
他不像孫哲穆,嘴裡沒個把門的,油腔滑調,好似誰都不怕,又不像其他青年見到張太太時那樣噤若寒蟬。
他淡然自若,不失恭敬。
「晚輩今年二十一歲。」
二十一歲,張太太想到,確實是個好年紀。
二十一歲的男人,或說男學生,從剩餘的朝氣裡棄出去少少稚氣,添了成熟,在學校過上的數餘年裡,養了溫潤的好脾性,灌了高檔的洋知識,骨子裡還滿是中國人的溫儒,縱是如今半雙腿已快要踏進糟渾的上海灘,眼裡也還是有神的。
「如今回來,是畢業了?」白小姐歪著頭問他。
陸慶歸點了點頭:「是的。」
該問的都問完了,不該問的也沒人願意問。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前來的這幾人倒是吃飽喝足了,陸慶歸卻連筷子也沒拿上手。
張太太怕怠慢了陸家小少爺,於是變回了張熱情好客的臉:
「你來的遲了,瞧瞧大家把菜都快吃完了,這怎麼能行。小梅,再去吩咐他們上些菜,把這幾盤涼了的,亂了的,都撤下去,陸少爺久不回國,得讓他好好嘗嘗中國菜才是!」
話落,小梅便從後頭領來了人,開始撤菜又上菜,整個大堂裡就這一張桌子最熱鬧。
「陸少爺慢吃,大家慢吃,蘇太太她們還在麻將室等我,就先不奉陪了,待會兒吃完都過來玩啊!」
張太太剛起身離開,馮義圍隨即便跟了過去。
☆、海上花·相見歡
祿和飯店佔了整整一個時峰路口,裡頭大,空房又多,張太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