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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袋子笑了笑，在一處陰影裡坐下，吸起了煙。

巧妹子從土牆上跳了下來，落在院裡。屋窗上，映著幾個還在喝酒的人影，不時有豁拳聲和逼酒聲傳出。巧妹子靜觀了一會，不忙著找馬廄，卻是先跳到了後門邊，找了個木棍，把橫著的門閂頂了下，趁著門閂一頭落下的一剎那，緊緊地將門閂抱住，然後輕輕地放下地，那門閂便全脫開了，無聲地落在巧妹子的背上。巧妹子放下門閂，對著門軸撒了泡尿，門被無聲地拉開。

這一切都做得極其嫻熟，一點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巧妹子跳到屋窗上，捅破窗紙，往裡看了看，見喝酒的人在忙著豁拳，便咧嘴笑了，又跳下了地，見牆邊的筐裡有落花生放著，順手抓了幾個吃了，賊眼瞅準了馬廄，這才往後牆邊跑去。

馬廄裡，幾匹騾馬栓在槽邊。

巧妹子躡手躡足地進了馬廄，一眼就看見一匹尾巴上打著辮的馬站著吃夜草，便跳了過去，先在馬腿上搔了幾下，穩住了馬性子，一把抓過馬尾，數了一會，果然是九根辮，便快活得又搔頭又抓背，找到一根小樹枝叼嘴裡，跳到柱子上解開了馬韁，隨後就用這小樹枝對著馬腦袋打了三下，牽起了馬韁繩。

那馬像是著了魔似的，溫順地被巧妹子牽出了棚子。站在槽邊吃草的騾馬都停住了嘴，安靜而又好奇地看著。

巧妹子牽著馬，走出了後門。

等馬一出門，巧妹子又跳到門邊，將門關上了。

巧妹子牽著馬朝村口走來。

金袋子的大菸捲正好吸到煙屁股上，見馬盜來了，重重地將煙往地上一扔，大靴子踩了火，掏出個餅子扔給巧妹子，從巧妹子手裡接過了馬韁。

他打量起桂花說的這匹&ldo;鬼馬&rdo;來。&ldo;鬼馬&rdo;渾身漆黑，似乎連眼珠也是黑的，身子又瘦又幹，那一身骨頭刺稜著，像是隻包著一張皮子，怎麼看怎麼不起眼。&ldo;這是鬼馬？&rdo;金袋子笑了，拍了馬腦袋一下，&ldo;聽說，你會把騎你的人，給馱到墳地裡去？&rdo;&ldo;鬼馬&rdo;用黑眼珠看著金袋子，嘴咧了下，呲出白牙，露出怵人的詭笑。金袋子的心猛地一顫，臉上的笑頓時收斂了，道：&ldo;你嚇著我了！我金袋子見過這麼多馬，可還是頭一回看見馬會這麼笑！&rdo;

&ldo;鬼馬&rdo;的嘴角冒起了白沫，沫子一團一團地往地上掉。

&ldo;看來，你真是匹鬼馬！&rdo;金袋子道，&ldo;可你越鬼，我金袋子越不服你！咱倆比比，誰鬼得過誰！&rdo;他一下騎上了&ldo;鬼馬&rdo;的裸背。

&ldo;巧妹子，你領著黃毛老馬先回客棧，&rdo;他對巧妹子道，&ldo;我騎上這匹鬼馬遛一會！天亮的時候，準回來！&rdo;巧妹子吱地叫了一聲，往拴著黃毛老馬的樹林子跑去奇qisuu書網。金袋子夾了下&ldo;鬼馬&rdo;的馬腹，道：&ldo;現在看你的了！&rdo;

&ldo;鬼馬&rdo;掉過身，往一片漆黑的野地走去。

&ldo;鬼馬&rdo;馱著金袋子走來，走向一片荒野的衰草深處。

金袋子在馬背上點著煙，道：&ldo;我就不信你會把金爺馱到墳地裡去埋了！&rdo;說罷，哼起了小曲，竟然還閉上了眼。

&ldo;鬼馬&rdo;沉著頭，一路吐著白沫，一聲不吭地往枯草深處走去。

又走了一陣，&ldo;鬼馬&rdo;站停了。金袋子睜開了眼，頓時暗吃了一驚！

這兒果然是墳地！暗淡的月光下，一座墳塋，一條條沙沙飄動著白幡，一塊塊歪斜著的墓碑…&h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