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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些許,還嚐到了點鹹。
是他的眼淚。
陸眠還在哭。
是疼的。
當然,也有苦的。
他天生疼痛神經便比常人敏感些,自然而然便造就了格外發達的淚腺——絕不是因為他愛哭!
此時此刻,後腦勺的劇痛陣陣襲來,陸眠只想再給自己這破後腦勺再來一下,讓這淚腺看看到底誰才是這副身體的主人。
該死的眼淚,給我停下來!
結果眼淚非但沒停,反而再次洶湧起來。
伍興文尚算俊秀的五官露出好奇的神色,他把一塊手帕遞過去。
不多時,兩個小廝折回。一人提藥箱,一人攙著名老者,“大夫來了,大夫來了!你快給我們家公子再看看,緣何哭個不停呢?”
老大夫頭髮花白,手掌粗糙皺巴,裹著一層厚厚的老繭顯得黝黑髮亮,張嘴時牙齒泛著深黃,“小公子,煩請將左手伸出,老夫這便為您診脈。”
陸眠還未動作,伍興文就已抓著他的手往前遞了過去,如遞自己的一樣自然,“大夫你可瞧仔細了,他方才還問自己是誰,莫非那一下真把腦袋給撞壞了?”
聞言,陸眠氤氳著水汽的眸光閃了閃。原來這副身體也和他一樣磕到了腦子啊,想來原主應該是就這麼沒了,再次醒來則變成了他。
“傷口有些深,怕是瘀血阻滯……”
老大夫為他把了脈,又伸出手掰著他的腦袋檢視,隨即往桌邊行去,“我學藝不精,只能為小公子再多開一副藥。”
伍興文在床沿落座,“陸兄,你當真記不得了?這可怎生是好……”
沒等陸眠開口,伍興文已然斷定他腦子被撞壞了,絮絮叨叨說了一通,試圖喚起他的記憶,“你可知我二人今日出來做什麼的?
“對,陸凜那傢伙竟不知走了什麼運進了見月書院,你我約定今日在他散學後把人綁了,套上麻袋……嗯?不若將你今日磕到一事推到他頭上,屆時陸大人定然會家法處置,而後……”
‘見月書院’、‘套麻袋’、‘家法處置’等等關鍵詞,陸眠聽罷呼吸都凝滯了,只因他太熟悉了,這些都曾是書中切切實實發生過的!
眼下陸眠已然能夠確定,他穿過來的這個時間點,正是原主欺負反派最狠的時候!
陸眠兩眼一黑。
“啊!大夫!他眼睛翻白了!”伍興文說得興起,欲將所有罪責通通都推到陸凜頭上。如此一來,陸眠摔跤一事他們誰都不用負責了,否則待他回去父親定要壓著他去陸府請罪。
陸眠翻白眼之際,外間一人匆匆跑來,“陸少爺,伍少爺,書院那邊散學了,我們的人也盡數到齊!”
伍興文往那邊瞥了眼,又迅速轉回來,他現在可顧不上其他。
反而是陸眠聽到這動靜,黑色的眼珠子慢慢滑了下來,烏黑的眸子往來人盯去。那人被他盯得愣怔,不知是不是陸少爺不滿意自己的動作太慢,遂低下了頭。
伍興文眼珠一轉,“陸兄你這是……還記得我們要去整陸凜啊!走走走,我扶你,你再多看看沒準就能想起來了。”
陸眠醒來後的種種表現,加之老大夫的診斷,此刻他已斷定陸眠是被撞壞了頭,說不定待會見了陸凜的慘狀,他能記起來更多。
思索間,伍興文指揮著陸眠的兩個小廝一道把人架起來,方才前來報信的那人見狀早已跑出去準備了。
陸眠輕抿著蒼白的唇被攙著往外走,樓下是酒樓大堂,幾人一路出去。他眼神飄忽,目光掠過街道上奔過的馬車,一顆心蠢蠢欲動。
他去撞一撞,說不定能回去。
然而風險很大。
萬一沒回去就虧大了,搞不好半身不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