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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裡遛狗。
她牽著狗,其實是狗牽著人,把一根皮帶拉得筆直的,拉著她飛跑。世鈞向她點頭招呼,她便喊著那條狗的英文名字:來利!來利!一直就有這麼個黑狗。&ldo;翠芝道:你說的是它的祖母了。這一隻跟你們家那只是一窩。媽本來叫它來富,我嫌難聽。
翠芝在他們開弔的時候也來過的,但是那時候世鈞是孝子,始終在孝幃裡,並沒有和她交談,所以這次見面,她不免又向他問起他父親故世前的情形。她聽見說世鈞一直在醫院裡侍疾,便道:&ldo;那你這次去沒住在叔惠家裡?你看見他沒有?&rdo;世鈞道:&ldo;他到醫院裡來過兩次。&rdo;翠芝不言語了。她本來還想著,叔惠也說不定不在上海了,她曾經寫過一封信給他,信裡提起她和一鵬解除婚約的事,而他一直沒有回信。他一直避免和她接近,她也猜著是因為她家裡有錢,他自己覺得高攀不上,所以她總想著應當由她這一方面採取主動的態度。但是這次寫信給他他沒有回信,她又懊悔,倒不是懊悔她這種舉動太失身分,因為她對他是從來不想到這些的。她懊悔不是為別的,只是怕人家覺得她太露骨的,即使他本來有意於她的,也會本能地起反感。所以她這一向一直鬱鬱的。
她又笑著和世鈞說:&ldo;你在上海常看見顧小姐吧?她好嗎?&rdo;世鈞道:&ldo;這回沒看見她。&rdo;翠芝笑道:&ldo;她跟叔惠很好吧?&rdo;世鈞聽見她這話,先覺得有點詫異,然而馬上就明白過來,她一定是從他嫂嫂那裡聽來的,曼楨和叔惠那次到南京來玩,他不是告訴他家人說曼楨是叔惠的朋友,免得他們用一種特殊的眼光看待曼楨。現在想起那時候的情景,好像已經事隔多年,渺茫得很了。他勉強笑道:&ldo;她跟叔惠也是普通朋友。&rdo;翠芝道:&ldo;我真羨慕像她那樣的人,在外面做事多好。&rdo;
世鈞不由得苦笑了,他想起曼楨身兼數職,整天辛苦奔波的情形,居然還有人羨慕她。但是那也是過去的事了,人家現在做了醫院院長的太太,當然生活比較安定了。
翠芝又道:&ldo;我也很想到上海去找一個事情做做。&rdo;世鈞笑道:&ldo;你要做事幹什麼?&rdo;翠芝笑道:&ldo;怎麼,你覺得我不行?&rdo;
世鈞笑道:&ldo;不是,你現在不是在大學念書麼?&rdo;翠芝道:&ldo;大學畢業不畢業也不過是那麼回事,我就是等畢了業說要出去做事,我家裡人也還是要反對的。&rdo;說著,她長長地透了口氣。
她好像有一肚子的牢騷無從說起似的。世鈞不由得向她臉上望了望。她近來瘦多了。世鈞覺得她自從訂了婚又毀約之後,人好像跟從前有點不同,至少比從前沉靜了許多。
兩人跟在那隻狗後面,在糙坪上緩緩走著。翠芝忽然說了一聲:&ldo;他真活潑。&rdo;世鈞道:你是說來利?要是心裡不痛快的時候,去找他說說話,就真的會精神好起來了。&ldo;他心裡想,究竟和翠芝沒有什麼可談的,談談就又談到叔惠身上來了。
翠芝讓他進去坐一會,他說他還有兩家人家要去一趟,就告辭走了。他這些日子一直沒到親戚家裡去走動過,這時候已經滿了一百天,就沒有這些忌諱了,漸漸就有許多不可避免的應酬。從前他嫂嫂替他和翠芝做媒碰了個釘子,他嫂嫂覺得非常對不起她的表妹,&ldo;鞋子不做倒落了個樣&rdo;。事後當然就揭過不提了,翠芝的母親那方面當然更是諱莫如深,因此他們親戚間對於這件事都不大知道內情。愛咪說起這樁事情,總是歸罪於世鈞的怕羞,和翠芝的脾氣倔,要不然兩人倒是很好的一對。翠芝一度訂了婚又悔婚,現在又成了問題人物了。世鈞也許是多心,他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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