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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先生皺著雙眉道:“這個麼,我們也正要問晏先生的。”晏祁環眼大睜,道:“你問老子,老子倒去問誰?這俞老八生性風流,到哪裡都要獨睡一屋,我一早醒來見他房門半開半掩,便推門進來瞧瞧,那知卻見到他吊在樑上自盡了。”他這次奉朱元璋之命來搶奪兵書珍寶,不想連兵書珍寶的影子還未見到竟然已折了一大幫手,心中自是氣憤窩火到了極點,偏生他一股怒火又不知向誰發洩。猛然間他一跺腳,叫道:“不對不對,俞飛這小子臉皮極厚,說什麼也不會自己上吊,定是著了什麼人的毒手!”說著氣哼哼地盯著侯先生。
鶴雲暗自疑惑:“明明是俞飛殺的方氏兄弟,今日這殺人兇手怎會自盡了?”柳含煙哼了一聲,自卓青梧腰間拔出長劍,腕子一抖,那道纏在俞飛頸上的白綾撲地斷了,俞飛的屍身便落了下來,早有莊客搶上去接住。柳含煙沉聲道:“仔細檢視屍身!”狄青霜忙俯身細看起來。鶴雲瞧見俞飛胸前的錦袍已被撕扯得極爛,他知道那是自盡之人死前掙扎之時用雙手自己摳破的,但若是有人先將他殺了,再將他胸袍撕破,那也是極為尋常之事,只聽侯先生道:“這俞公子雙目上翻,口張舌出,身上又無別的傷痕,那倒真是自盡之象……”鶴雲心中暗想道:“難道真是冤魂索命?”忽然想起一事,便在劉元吉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劉元吉咦了一聲,回過頭瞧了瞧他,陡然間身子縱起,上了房梁,在上面略看了幾眼,又躍了下來,道:“這俞飛定是被人殺的。”侯先生道:“劉天王何出此言?”劉元吉道:“鶴雲兄弟告訴我說,俞飛若是自盡而死,死前掙扎之時,定會弄得樑上塵土紛亂。剛才我上去一瞧,那上面塵土雖厚,卻不凌亂,只有這帶子勒過的一道白痕,他必是被人殺後再掛上去的。”柳含煙面色一變,喝道:“再查屍首!從頭到腳,仔細看過。”卓青梧應了一聲,又躬身去查。當他伸手撥開俞飛那散亂的頭髮時,忽然一聲驚叫:“在這裡了。頭頂百會穴上有一根銀針!”眾人湊過去一瞧,果見俞飛髮際正中露出一截藍色的銀針,閃著詭異的光芒。侯先生駭然道:“頭頂中針,怪不得口張舌出而死。”卓青梧嘆道:“想不到紫燕子快劍如風,竟然喪命在這小小銀針之下。”說著伸手便去拔那銀針。柳含煙突地顫聲道:“莫要動!小心針上有毒。”卓青梧一驚住手。
晏祁怒道:“柳莊主,你可知道是何人下的毒手麼?”柳含煙面色蒼白地退了兩步,坐在一張大椅上,眉頭緊皺地沉默不語,似是遇到了什麼難解之題。晏祁焦躁道:“柳莊主,有話便請直說,何必藏藏掩掩?”卻聽柳含煙喃喃自語:“難道他當真來了?”沉了片刻,他霍地立起,道:“此事事關重大,這裡不是講話之所,請諸位移步到老夫的快哉堂內敘話。”說著大袖一拂,當先走出。
眾人滿腹狐疑地跟著他來到快哉堂,柳含煙卻徑自走入內堂去了。片刻之後,只見柳含煙自內屋走出時,身上已換了一身裝束,青袍束身,紅巾纏頭。劉元吉和晏祁一愣,齊齊叫道:“紅巾軍?”原來元末大亂之時,率先起兵反元的正是徐壽輝和彭和尚率領的紅巾軍。後來朱元璋、陳友諒等部均是自紅巾軍分出。今日柳含煙穿的正是多年之前徐壽輝所部紅巾軍的裝束,劉晏二人久在陳友諒、朱元璋麾下聽命,如何不識?
柳含煙向眾人拱手道:“傅大俠是當世第一俠義之人,抗擊暴元,義不容辭。劉天王和晏先生更是來自我紅巾軍同部,這位陸兄弟與劉天王一路,自然也是反元義士。今日咱們便以同道之禮相見。”劉元吉躬身道:“劉元吉見過紅巾前輩。”柳含煙淡淡一笑:“前輩二字實不敢當,不過含煙當年追隨先主披堅持銳之時,劉天王和傅大俠只怕還未出師門,這位小兄弟或許還在襁褓之中。”眾人雖知他說得都是實情,心中卻想這柳含煙此時驀地說起這些陳年舊事卻不知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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