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希望藍鑽(二十四)(第1/4 頁)
拉斐爾的手指穿過萊斯赫特的頭髮,潮溼的髮絲像蛛網纏繞著冰涼的手指,年輕的教皇耐心地將被汗水打溼的凌亂金髮梳理整齊,他的動作十分輕柔,把整理好的髮絲攏到一起,搭在了萊斯赫特肩窩裡。
騎士長低低地喘著氣,他在努力放緩呼吸,刻意壓得漫長的呼吸能很大程度上減緩身體的痛楚,當拉斐爾的手鬆開頭髮,從他的側臉擦過時,低著頭的騎士長忽然歪了歪頭,皮毛華美的兇獸彷彿一瞬間變成了一隻毛茸茸的小動物,收斂了爪子和利齒,將自己柔軟的絨毛送進人類的掌心,帶著汗水的潮熱面板貼上教皇乾燥的手心,讓那隻沒來得及立刻收回的手頓了頓。
萊斯赫特只是輕輕側著臉貼著拉斐爾的掌心,如果拉斐爾願意,他可以馬上收回手,或者推開萊斯赫特。
拉斐爾垂下眼皮,沒有將手撤開。
這個姿勢看起來太過於溫情,保護者和被保護者的身份在此刻奇異地對調,但這樣的景象竟然沒有任何的不和諧。
或許是因為威嚴的騎士長傷痕累累疲倦至極,而纖弱的教皇悲憫包容如聖者。
這樣的溫情並未持續很久,拉斐爾彎腰,將自己蓋在腿上的毯子抖開,單手披在了萊斯赫特肩上,騎士長原來那件亞麻襯衫已經被血沾染得不能穿了,披著毯子的萊斯赫特睜開眼睛,主動離開了那一點乾燥微涼的慰藉,抬手捏住毯子的邊角,默不作聲地接受了拉斐爾的好意。
毯子是用精細的羊絨混合著金線編織成的,女工們用針尖一點一點挑出柔軟纖細的絨毛,讓它變得蓬鬆細膩,整塊毯子需要五名女工挑上幾個月才能做好,上面帶著來自教皇的體溫和沒藥的香氣,像是一片柔軟輕盈的雲,覆蓋住了萊斯赫特的身體。
拉斐爾轉動輪椅,從騎士長身邊經過,跪著的男人沒有動彈,輪轂發出規律的悶響,拉住門把手後,拉斐爾說:“我希望能在兩天後的軍事會議上,看見一個和往常一樣能成為騎士們精神道標的騎士長。”
他並不在乎萊斯赫特的回答,拉開門,離開了這間過分狹窄的苦修室。
費蘭特等候在騎士團的大廳裡,這間由舊羅馬議政廳改建而來的建築有著高挑的穹頂和寬闊的圓形地基,像是一個半圓形的碗倒扣在地上,林立的石柱支撐起穹頂,下方則是高起的講經臺和呈半圓形圍繞著它的長條靠背木椅。
此刻的大廳裡沒有其他人,費蘭特獨自坐在第三排椅子的邊緣,空蕩蕩的石廳裡總是帶著揮之不去的古怪寒意,拉斐爾能清晰地看見光線裡飛舞的細小灰塵顆粒。
大廳的地面用光滑的石板拼接起來,打磨得幾乎沒有縫隙,輪椅滾動在上面發出的聲音微乎其微,拉斐爾穿過靜默林立的大石柱,看見孤零零坐在那裡的男人正將雙手抵在額頭前,眼睛緊閉,彷彿在無聲地對著前方禱告。
拉斐爾停了下來,隔著一段距離,費蘭特籠罩在黑色修士袍裡的身軀像是一尊凝固的塑像,虔誠地朝著神的方向彎曲。
拉斐爾忽然有些沒頭沒尾地想,好像自從費蘭特跟在他身邊,除了最開始穿過教皇護衛隊的制服外,其他時候穿的都是最為樸素的黑色修飾長袍,費蘭特繼承了母親的好相貌,哪怕是成年了、徹底張開,脫去了少年時期雌雄莫辨的精緻,變得有了男人的鋒利和硬挺,也掩飾不掉他樣貌裡過分濃豔的美感。
貴族女性們私下裡偷偷將費蘭特比作愛情小說裡醉生夢死的吸血鬼公爵,拉斐爾想了想,發現這個形容竟然還莫名地恰當,總是神出鬼沒、寡言少語、面板雪白、容貌豔麗、習慣將自己隱藏在寬大的長袍裡、很少在白天出現……
嗯……
拉斐爾陷入了沉思。
等他回過神,發現費蘭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他面前,精通旁門左道的仲裁局局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