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翡冷翠寶石(十五)(第2/4 頁)
人,脫下了暴民的外衣,像是依戀父親的兒女般望著教皇。
費蘭特將修士袍後的兜帽戴上,寬鬆的兜帽嚴嚴實實地遮住了他的臉,只露出一個下巴和鼻尖,他像是一抹幽靈般站在教皇身後,存在感近乎於無,雙手交錯著在半身斗篷的遮蓋下握住了雙手的手腕。
他正在調整自己的呼吸,想象自己是一棵生長在底下的野草,根系深入土地,攀過每一顆砂礫,他沒有睜眼,但他在自己的感知裡聽見了無數的聲音,那些或激動或悲傷的聲音交錯著混雜在一起,宛如海浪向他拍來。
他的手指摸到了手腕上那一抹冰冷堅硬的刀鋒,這讓他的心情如之前無數次一樣平靜下去。
所有黑衣修士樸素的衣袍下都是多種多樣到令人瞠目結舌的武器,他們的手腕上綁著薄如蟬翼的鋒利短劍,腰間纏著牛皮鞭,貼著脊椎綁了細刀,小腿上有短矛,腳腕上有長針……
他們都是絕佳的刺客、行走的武器庫,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在走路的時候,會擺出雙手互相握住手腕的姿勢——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準備著將利刃出鞘,舔吻上某個人的喉嚨。
但目前為止,他們都靜默無害得像是無言的巨石,還沒有人發現這個恐怖的事實。
費蘭特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聖父身上,渾身的肌肉調整到最適合發力的階段,像一株無害的草木那樣站在那裡。
拉斐爾張開雙手,面向人群,聲音低沉溫柔:“我的兄弟姐妹們。”
他只說了這一句話,就有人嗚咽著哭了出來。
拉斐爾停頓了一下,算上前一世,他在公眾面前演講的次數不知凡幾,早就已經不會為此感到緊張或興奮,他敢說每一次的演講他都帶著絕對的真誠,那些呼籲、那些祈禱、那些號召、那些“願與你們同在”,都出於他發自內心的認可。
但今天不太一樣,他微微吸了一口氣,他剝離了往日的全部情感,又投入了全部的情感,他調動所有的情緒、動作、語言,他要掌控這場由他掀起的浪潮,然後用這浪潮吞噬掉他的敵人們。
神會宣判我的罪。
拉斐爾在心中想。
因我傲慢、貪婪、自大,因我將平等的人視為工具,因我拋棄了曾經“真誠、竭力、虔心”的誓言,因我使他們將造殺孽。
“……我的無血緣的親人們,”金髮的教皇神情悲憫,他就像是壁畫上被精心勾勒的聖子,張開雙手的模樣宛若神在呼喚祂的兒女,“我知道這些日子來在下城區、在你們身上發生的可怕悲劇,你們為死去的親人痛哭,恐懼著不知道是否能看見明天,恐懼於是否會被翡冷翠、被教廷拋棄,為朝不保夕的生活哭到流乾最後一滴眼淚。”
他的話語將人們又帶回了那段陰暗壓抑的日子,死亡如同沉沉陰雲壓在頭頂,報喪的黑鳥飛過枝丫,在視窗發出不詳的啼鳴,每時每刻都有人倒在路邊死去,蒼蠅在屍體的嘴裡爬進爬出,送屍人推著運屍車經過崎嶇的道路,喃喃的誦經聲日夜不停地迴盪在冰冷的空氣中。
那種附骨之疽般的恐懼是經歷過的人終生都無法忘記的,報死鳥的啼鳴和屍體渾濁大睜的眼球會在他們往後的夢境裡一次一次出現,直到他們走向最終的寧靜。
再度被喚醒的痛苦回憶令所有人臉上都覆蓋了一層灰濛濛的色彩,他們眼裡滾出了大顆大顆的淚水,絕望地看著他們的信仰領袖。
“而這些發生的時候,我正與你們在一起。”
教皇將手按在自己心口,神情懇切真誠。
任何設身處地的安慰話語都比不上這一句實打實的同甘共苦。
人群中不知是誰領頭,浪潮一般的呼喊聲翻卷而來。
“聖西斯廷!”
“為了聖座!”
呼喊匯聚成驚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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