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日覽盡九峰山 向日峰前解牽纏(第2/3 頁)
說罷,朱厚熜認真的看著薛侃,“尚謙先生與竹城先生所言不差,父王的確是存了磨礪的心思。那日父王說,我久居王府,不食人間煙火氣,不知世間諸般牽纏險惡,擔不起王府的家,非要在外頭碰碰壁,才能有所長進。
可我追查潑皮陳狗兒,乃是出於對父王的仁孝之心;為王府侍衛討個公道,乃是出於公心。
在我想來,不論是孝心還是公心,都是善。諸如鎮守太監每歲進奉,卻搜刮欺壓於下;一州推官因推知行取的前程,媚於上、尸位素餐見惡行卻視而不見,乃是惡。”
說著,朱厚熜躬身一禮,“敢請教先生,此事若因種種關礙,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豈非是善屈從於惡?倘若真要摒善而從惡,方才是有所長進,才是有所磨礪,此善,要之有何用?這所謂磨礪,又有何益?”
一語出,言辭如刀,直刺薛侃。
薛侃心中一嘆,極目眺視,遙望遠天,心中不禁回想起了他二十八歲前屢試不第的坎坷歲月。
這一瞬,身前的這位少年世子,眼眸裡有一股莫名的倔強,竟似極了昔年的自己。
薛侃負手踱步篝火前,尋了塊趕緊的地方坐下,又示意朱厚熜、孫京二人近前,這才灑然笑道:“何為善?”
不等二人言語,薛侃一直自家胸口,“善者,心也,性也。”
眼見兩個少年郎,面露疑惑不解之色,薛侃撫須笑道:“《孟子·告子上》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乃所謂善也。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惻隱之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
話音一頓,薛侃目視二人,“是以,人之情者,皆有此四端之心也。何也?仁義禮智也。”
朱厚熜眉頭一蹙,心生疑惑。
這“情”和“善”,又有何關聯?
當即俯身問道:“敢問先生,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乃所謂善也。又當作何解?”
薛侃去過山泉,飲了一口,略作潤喉,溫聲道:“朱子在《孟子集註·告子上》乃若其情一章雲:情者,性之動也。是故,人之情者,有四端之心,存仁義禮智之性,若順此情者,則可為善矣。”
言語間,薛侃一指朱厚熜,“世子對興王的仁孝之心,乃恭敬之心,禮也,可為善。為王府侍衛討回公道,乃是非之心,智也,亦可為善。如今順己之情,可謂善。”
“順己之情?”朱厚熜不由喃喃自語。
薛侃頷首,“順情,即順性,隨心也。是以,先前我與世子說,善者,心也,性也。”
朱厚熜聞言,凝眉沉思片刻,頷首道:“既為善,便可從心,而行之,可對?”
薛侃撫掌大笑,越發覺得這位少年世子,端的是聰慧過人,當即正色道:“送世子二三言,其一,心即理也,故我有之,不必外求。其二,致良知外,別無知。吾心之良知,即所謂天理也。致吾心良知之天理,於事事物物,則事事物物皆得其理也。此乃合心與理而為一者也。”
言到此處,薛侃似是回到了求學於王幼安時,心潮乍然澎湃,長身而起,負手笑道:“其三,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也。如此,知行合一,方為大善!”
一通大言,固然是暢快淋漓,卻聽得諸人云裡霧裡。
朱厚熜似有所悟,卻有覺得宛若霧裡看花般,看不通透。沉默半晌,“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
旋即話鋒一轉,“竹城先生思慮到了推官崔辛的難處,也思慮到了湖廣鎮守太監的關礙,乃是料定了此事難成。獻上引蛇出洞之策,是因常年供應心頭血煉丹,必然涉及傷人性命之惡行,雖不能自源頭上除惡務盡,卻可對九太歲彼輩爪牙,懲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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