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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盈這個名字也是他重新取的。
「山不讓塵,川不辭盈」——講的是萬事萬物的包容平和。初中學歷的楚瑜找了當地華人教會的牧師,認認真真陪著對方翻書,最後選了這兩個字。
「因為複雜,我不會寫,看起來是讀書人的名字。」他這麼說,從此之後就很少叫她anna了。
他對她好,但也在她忤逆時下死手打。
長兄如父如母,若是父母還在,恐怕也會自愧不如。
他好像是一柄終於洗去鏽跡斑斑的短劍,帶著年少氣盛獨有的鋒利,可是又有垂暮之年的穩重和死氣沉沉。他早出晚歸,合法的工作、灰色的工作,他身上總有傷繭,可是語言漸漸利索起來,融入了冰冷陌生的社會。
他帶回來的錢都是現金,從來不走線上的方式,妹妹問起來也只說是小費。如果她再追問,他就抽了皮帶冷著臉讓她回屋子學習。楚辭盈眨眨眼睛,抱著他的手說:「那我長大後要當醫生,你生病了我給你開藥。」
兩個小孩在殘破的廉租房裡抱在一起,誰把童言稚語當真。
也是很多年後有一天,楚瑜隨手翻開她的成績單,被上面圓滿的成績嚇了一跳。那天晚上他蹲在陽臺上抽了一夜的煙,跟星星嘮了許久,最後第二天早上把車鑰匙扔在當時的老闆桌上:「我不幹了。」
老闆驚訝,開了高價留人。
楚瑜說:「我妹妹以後是醫生,我不能一輩子是個混混。」
正當年的野獸穿上西裝,從此也混進了鋼鐵的叢林。
楚瑜開始笑了,他的眉眼柔和起來,不再對妹妹用暴力和訓斥管教。他好像學會了怎麼和人談判,循循善誘,常常三言兩語把人說的暈頭轉向,連楚辭盈有時都不自覺地上了鉤。他安排她的路,規劃她的人生,給她穿漂亮的裙子扎精緻的頭髮。
他給她買最好的包和鞋,像是精心養自己的玩偶娃娃。妹妹十六七歲前認識的每一個人他都過問,不允許她做出格的事,等到她二十歲,他又開始催她交友戀愛。
「23歲,結婚才會幸福。」
在選科室的時候,他說:「外科累,兒科煩,眼科還行……牙醫就算了。」他後來想想:「你去做老師吧,安安靜靜地適合小女孩。」他那個時候已經透過權術競爭傾軋了所有名校畢業的競爭對手,州議員收了楚主管的資助,大力發展羅切斯特的科教。
楚瑜的野心在一點點變大,他的控制慾也在變強。
楚辭盈鬱悶:「我說了我要當醫生,你答應我只要我自己考進來就讓我當醫生。」
「醫生有什麼好?你乖乖的,嫁一個喜歡你的、能保護你的人,一個哥哥能控制住的人……這樣你一輩子的路才好走,生幾個孩子,一男一女…才會幸福。」
「這是你的路,你的命運。」
小姑娘不肯低頭,因為兄長的從中作梗,沒有任何一家醫學院敢接收她。她流淚啜泣:「……你這樣,和不管不顧把我生下來的他們有什麼區別?」
「我是一個工具嗎?」
啪——
她偏過頭去,靈魂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小小地死去一次。
楚辭盈去了非洲。
她自己考上學費全免的醫學院,用6年完成了8年的專案,但是卻永遠沒有辦法在美國本土完成畢業實習,於是她透過現實的距離逃避了所有的紛爭和痛苦。
可是現在,她又一次不得不回到了美國。
臉上的痛早已消失,可是每一次飛機落地,心裡的痛苦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減少。她迎著九月的艷陽站在大使館外等待著簽證,只要、只要拿到了簽證,她就可以又一次逃開。
「你好,請問是在這裡排隊嗎?」
一個女生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