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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中子昊正閉目養神,幽暗的光線下雪衣寂靜,漠然鋪陳,顯得容顏略微蒼白。先前在漸芳臺,他以一支玉簫強行對抗皇非、姬滄兩大高手,非但重挫二人,更令姬滄對楚國的顧忌加深,當時雖有黑曜石靈力相護,但九幽玄通的反噬仍然不可小覷。蘇陵不敢擾他調息,在旁靜候,過了會兒,聽他問道:“查清楚了嗎?”
短短一句話伴著數聲低咳,蘇陵方欲將剛收到的密報取出,手卻又在袖中停住,轉而道:“都查清楚了,楚王手裡那封信並非皇非和姬滄的密約,而是赫連羿人寫給太子御的手函,上面的內容和當時衛垣的情報基本相符,以夜玄殤的性命,換楚二公子含迴歸國,由此可見衛垣那邊的訊息還算可靠。”
“據屬下推測,這兩封信定是皇非暗中做了手腳。今日這事看似突然,恐怕卻是皇非早有預謀,之前他一手推動赫連齊之死,提供太子御入楚路線,高調支援夜玄殤,不斷將赫連羿人逼到忍無可忍的地步,同時故意露出破綻給他,讓他以為可以扳倒自己,卻事先做好了圈套。今天又順便利用了姬滄的威勢,推波助瀾,使得赫連羿人終於當場發難,便被他算計個正著。楚王對公子含回一直十分顧忌,皇非深知此點,所以才會在此事上著手,之後也一定做足了落井下石的安排,如果不出意外,赫連羿人這次恐怕官位難保。”
“不過此事還有些地方不是非常清楚,第一,皇非是如何讓赫連羿人取到所謂密信,借了什麼人,或是什麼事,這個人究竟屬於哪一方勢力;第二,又是什麼人助皇非偷樑換柱,出賣了赫連羿人,好處是什麼;第三,夜玄殤與皇非如今配合默契,他們之間的合作以後是不是有可能超出我們控制;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宣王姬滄。他是完全不知情,還是同夜玄殤一樣,是在配合皇非。而赫連羿人所說的密信究竟是憑空捏造的,還是的確有之。如果姬滄從頭到尾都是在陪皇非演戲,那皇非目前和我們的合作,就很值得商榷了。這些疑點,屬下已吩咐各處暗線即刻著手去查,想必能再推斷出些蛛絲馬跡。”
蘇陵平時雖給人博雅多才的印象,但在人前卻極少如此侃侃而談,即便與子昊議事,也多是謹言慎行。今天卻不知為何,非但將情報詳細道來,更一點點剖析來龍去脈,推斷前因後果,嚴謹得連一絲細節、一點可能出現的意外都不放過,並在此之前就已做好了應對的安排。最後差不多說完了,他又將袖中密信原封不動地複述了一遍,從中推測太子御和赫連羿人目前可能還沒有額外的交易,想了想沒什麼疏漏,這才停下。子昊原本靜然合目聽著,話到一半時,抬頭看了看他。
這一番滴水不漏的分析,已就目前所有的情報做了最有效的判斷和處理,著實省了他不少心力。日後帝都有蘇陵在,終是叫人放心的吧。笑了一笑,復又問道:“万俟勃言呢?”
万俟勃言在大典上異樣的舉動,蘇陵一直頗為上心:“他中途離席便再未回來,我已命人留意,想必稍後便會有訊息過來,”
密林浮霧,一聲短促的呼哨自林外響起,濃霧中立刻傳來回應,林子西方有數人策騎而至,過不多會,東面亦有幾人快馬馳來,急促的馬蹄聲沒進厚厚的落葉,瞬間消逝無聲。
這些人原本都身著各色服飾,入林後紛紛甩掉外袍,露出裡面緊身夜行衣,以及形狀特異的佩刀,對背手站立的一名男子單膝拜下:“王子!”
面前那人衣飾看去十分華貴,相交身後寬闊的手掌顯示出過人的力度,背上槍囊強調了他魁梧的身形,濃郁的霧氣下縱然看不到分毫神情,卻能感覺一種莫名的肅殺之氣,正自他身上散發出來。
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名黑衣人聚齊,那人目光一掃:“都準備好了嗎?”
前面一人答道:“宣王今晚入楚宮赴宴,大概戌時整會出宮,在城東廣陵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