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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靶場玩，見她不反對便自作主張定了明天演講完就去。

元福橋離季家所住的狀元裡甚近，目送明芝緩緩而去，徐仲九才回辦公室。他在梅城無親無故，和沈鳳書一般住在縣政府裡。

明芝到家，先去老太太那問安。還在前堂，她聽見友芝的聲音，&ldo;奶奶，不管是不是真的，叫大表哥來問個清楚，不然不是誤了二姐的終身？&rdo;明芝心頭狂跳，不由自主前後望了望，裡面說得熱鬧，下人們大概都去準備晚飯，外頭沒什麼人在。她放輕腳步，悄悄走到窗下。那裡有海棠和石榴擋著，有人來一時也發現不了她。

只聽季太太帶著幾分不耐煩呵斥，&ldo;大人面前有你說話的份嗎？讓你上學，讀書讀得連禮都不懂了？&rdo;友芝雖然仍忿忿不平，聲音卻低了許多，&ldo;這些記者混帳得很，明贊大表哥英雄，暗裡卻諷刺他……&rdo;話沒說完，像是覺得不妥，硬吞了回去。

當著老太太的面，季太太不便大發雷霆，氣得直笑，&ldo;我家的女孩子們姐妹情深。&rdo;

老太太說了友芝兩句。見風就是雨，如何拿外頭的混帳話來問長輩。友芝被說得抬不起頭，畢竟不敢反駁。

接下來她們沒再提及此事，轉為聊花會時來的上海客人。明芝生怕露相，深呼吸了幾下才進去，笑盈盈地叫道，&ldo;奶奶。&rdo;

夜深人靜，明芝拿出當天日報，軼聞一欄言道&ldo;松江人沈鳳書&rdo;曾任國民革命軍團長，在北上之役身先士卒，重傷後才棄武從文。全文前面用極褒讚之辭，末尾才輕輕幾筆，借滬上名醫之口說男性下身受傷不但耽擱子息，還將造成性格變化。這話明說沈鳳書的怪戾所來有因，暗諷他身體殘缺。

一個個字爭先恐後跳進明芝眼裡，她閉上眼定了定神再看，還是不行。

她壓低了聲音，慢騰騰地挨個字讀出來，總算這些字才老老實實進了腦。

把報紙慢慢扯成碎片，明芝解散辮子，烏油油的頭髮披了一肩。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梳著，想起藏在首飾盒裡的錢，出去省著點用大概能過兩年。可兩年過後，又該如何。原本以為大表哥這半年沒提婚約，不成最好，沒想到還是定了下來。

窗外咕咕兩聲，大概是夜鳥鳴叫，明芝一驚，手裡的梳子啪地掉在地上。

哪能那麼做，她撿起梳子，真是書讀多了人就呆。她如果自己離了季家，季家只好當她死了，不然後面的妹妹們怎麼辦，說出去多難聽。除非她這輩子再也求不到季家門上，否則……但是，如果她找到一門好親，那又另當別論。

也未見得找不到，有人不是說，&ldo;二小姐，如今的學堂裡也只有你當得起嫻靜二字。&rdo;

季明芝收拾好妝檯，安安靜靜地睡了。

第四章

幾個晴天后氣溫嗖嗖上升，轉眼間季祖萌夫婦起居的唯願樓前梧桐新葉又成蔭。大小姐初芝側過臉暗暗打了個呵欠，可惜沒逃過季太太的火眼金睛。季太太雖然疼愛孩子，卻從來不敢放鬆對女兒們的教養，當下嗔道，&ldo;青天白日，哪有姑娘家犯困的。&rdo;

初芝自知理虧，抱住母親的胳膊親親熱熱地說，&ldo;姆媽，我知道了。&rdo;她保證道，&ldo;我在外頭從來不敢的。&rdo;

季太太白了女兒一眼，大有這還用說的意思。自己的女兒自己知道，場面上最知禮懂事不過。她抱怨了兩句，&ldo;你爹也是，去哪都帶著你，恨不得把什麼事都掰開了教給你，你才多大點人，哪用得著這麼急。&rdo;

十幾年來季太太生了又生，卻沒生到兒子，儘管老太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