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瑁即位,幸為三王識破,帶了內侍監的幾個高品內侍及禁軍解救天子危難,然而事敗之後武惠妃被囚,三王卻因此遭天子疑忌,光王李琚觸柱表清白,李隆基卻依舊不容,不顧光王重傷在身,廢三王為庶人,將他們出貶嶺南。
這一系列真相一出,登時有吏部尚書齊澣等幾個相熟官員聯袂訪高力士求證,雖說高力士默然不語,但熟悉他的齊澣從高力士那黯然的表情就已經斷定,一切都是真的!齊澣自己就因為親近高力士的緣故被李林甫疑忌,好容易在外躲過一劫回朝任職,如今確認這樣的往事,他心裡頓時直髮寒,同時也有些幸災樂禍的快意。
古往今來,為天子者無不有自己那一套帝王心術,李隆基做得並不算最出格,可他如今卻是最倒黴的。臨到晚年,令名盡毀,最要命的是,他藏著掖著的那些事全都被人翻了舊賬!
然而,時昏時醒的李隆基卻並不知道這些。這大半年來他遭受了人生中最大的幾次重挫,換成別人,又是氣,又是病,又是傷,早就一命嗚呼了,可他卻一直頑強地硬挺著,這一次中風也同樣不例外。即便他的身體已經動不了了,可他勉強還能夠說幾句含含糊糊的話,字裡行間卻都是探問外間的狀況。可無論他怎麼想方設法地打探,幾個御醫對於這些無不三緘其口。被天子追問急了,幾個御醫乾脆對視一眼,齊齊告退了出去。
走出興慶殿時,為首的御醫方才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低聲嘟囔道:“若是陛下知道外間發生的事,再氣出個好歹來,我們誰能負得起那個責任?”
“畢竟推舉賢王是五日之後,陛下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我們幾個肯定要頂缸。”說到這裡,最年輕的這個御醫扭頭看了一眼大殿之內,突然覺得李隆基有些可憐,“想來陛下問歸問,但絕對不會想要知道,外頭究竟起了多大的波瀾。據說,杜相國除了請求上書追贈張九齡為太尉,還有一封奏疏是請解招討元帥一職。”
“不止,杜相國還上奏請昭雪李邕和王琚等人的冤案,又或者說,由刑部和大理寺重新核查天寶之後的案卷。同時,許受冤官民子弟為已故的親友鳴冤。為了這個,坊間不少人奔走相告,甚至還有不少人家放起了爆竹。如果不是登聞鼓那兒專門有四個御史趕去坐鎮,也不知道這一天會敲上多少回登聞鼓!”
那個為首的御醫說到這裡,搖頭嘆了一口氣。他已經快七十歲了,出生於武后末年,歷經中宗、睿宗、當今天子,比這些年輕人看得更深遠。歷來這些請求昭雪受冤官民的奏疏,要不就是與苦主有深切關係的子弟親友所為,要不就是新君即位,要施恩臣民,故而要做做姿態除舊佈新,可現在杜士儀還沒等到天子退位,新君登基,就把這一系列事情全都攤到了檯面上,哪怕日後新君登基後照此辦理,這份恩德首先就會落在杜士儀頭上。
比如這一次,如果沒有杜士儀上書請追贈張九齡太尉,開府儀同三司,張九皋會上書請追復李瑛三人的太子和王爵之位?
張說之後,張九齡便執文壇牛耳,而且他無論在外官還是在宰相任上,提拔過很多文人墨客。所以,即便杜宅閉門謝客,因張九齡追封之事,仍然有人不管不顧前來造訪。當杜士儀看著阿茲勒親自送上來的這幾份拜帖,他一看是王維杜甫王昌齡岑參,頓時笑了起來。
“摩詰經張文獻舉薦為左拾遺,杜子美曾經一直後悔獻書張文獻而不成,他們倆過來也就算了,沒想到就連少伯和小岑都全來湊熱鬧!又是舊友,又是僚佐,我這清淨是保不住了。傳令出去,開門,迎客!”
杜宅大門敞開迎客,杜士儀親自設宴款待當年舊友僚佐,當這樣的訊息傳開之後,還不等這幾位去杜家拜訪的人回到自己家,他們的家門口就已經聚集了一大片來打探訊息的人。這其中,御史中丞王縉立刻遭到了同僚上司下屬的圍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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