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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的房子,是早十幾年房價還不高的時候,林父單位裡分配的。儘管地段很不錯,還帶了學區,但也是已經有幾十年房齡的老小區,既沒有電梯,車位也很緊湊,一家三口只有七十平方大小。
後來房價暴漲,學生家長競爭激烈,中小學階段內卷嚴重,學區房水漲船高。這樣一個房子,在h市市場上的價格竟然也能達到三百多萬,而林父林母零幾年的時候在單位政策下買下來,其實總共才花了二十幾萬而已。
林父林母十分老實本分,雖然房價節節攀升,但他們從沒想過將這個老房子賣掉套利,也沒有另外再買其他房子坐等升值。
一家三口就這樣十幾年如一日安安分分地住在熟悉的小區裡。對他們來說房子就是房子,不是錢,也不是攀比的道具,只是屬於一家人的巢穴,一個讓他們可以休息、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但是林笑音的病,讓一切的寧靜都被打破。
在醫院裡,住一天就是上千塊。
基礎的治療費用,要做的各種檢查,沒有進醫保的天價進口藥。
林笑音的父母拼了命地想要挽救十九年來視若掌上明珠的獨生女,想讓她接受最前沿的治療,希望即使不能痊癒,也要儘可能地延續她的生命。
他們賣掉了房子,變賣各種值錢的物品,竭儘可能和死神搏鬥,爭搶女兒已經懸掛在鐮刀的靈魂。
然而一年後,林笑音還是死了。
獨生女突然重病離世,對父母而言,無疑是無比重大的打擊。
林笑音去世以後,周朔從種種渠道嘗試瞭解過她父母的訊息,還混在其他同學中去探望過他們。
在失去獨生女以後,林笑音本來和藹平凡的父母親一下子像是老了幾十歲。
她母親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有整整五年都不願意出門,也不願意開口說話。她甚至不能再看見別人家裡健康的小孩,一看到就流眼淚。這樣的狀態,自然沒有辦法繼續擔任語文老師,現在常年在家裡休養,幾乎沒有收入。
她父親可能是因為早年的軍旅生涯,精神要堅定一些,但也變得異常沉默寡言,在軍營裡練成的筆挺腰桿和肩背,一夜之間佝僂起來,頭髮忽然雪白。除了工作以外的時間,他就和妻子一起在家裡呆呆地坐著。
他們現在住在比以前差很多的小區裡,住很小很小的房子,只有林父一個人的收入,還要支撐夫妻兩人日益衰老需要的醫藥費。幸虧兩人體制內的醫保報銷比例很高,單位裡知道兩人的情況,也有所照顧,生活還不算太窘迫。
但比起林笑音過去記憶中的家,肯定是要落魄多了。
經濟上的窘境還在其次,最重要的還是精神上的摧殘。夫妻兩人現在狀況都很不好,看上去比同齡人蒼老許多。
儘管社會和朋友方面做過不少努力,希望能夠改善他們的境遇,但是外人實在很難深入他們的內心。
周朔心裡有些沉甸甸的。
他有些擔心讓林笑音看到這些,會讓她很難過。
只是,如果林笑音想要見她的父母,他實在沒有阻攔的資格。所以即使懷有憂慮,周朔還是答應了。
周朔有些不安,良久,還是低垂眼眸,開始在手機上排工作計劃,將那一天空出來。
於是,一週之後,周朔到寵物店買了個有透明觀景視窗的寵物揹包,將球音放到揹包裡,帶著她出門了。
周朔叫了車。
網約車司機原本看到他背了個寵物揹包,以為是小貓什麼的,誰知一看之下裡面居然是顆癟足球,未免覺得有些詭異,因此詫異地看了他好幾眼。
周朔面容憔悴,上了後座,就閉目凝神睡覺,倒也沒在意司機的態度。
他平時工作很累,沒多久就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