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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倚紅偎綠的場所,誰會注意一個衣服灰白、頭髮參差、形容邋遢、臉上好像一年到頭都掛著個傻笑的窮小廝?哪怕,他長得真的很英俊。
在這個地方,人的相貌是用錢和權裱出來的。
疊翠坊的紅牌姑娘的名字依照珍奇而取,比如說水晶、琥珀、玳瑁、珍珠、翡翠、瑪瑙……她們每個人佔一個獨立的小院落,院落周圍自然還有別的女子。溫惜花這個小廝,就是琥珀這個院裡新招的。
琥珀的院子,距離聽雨榭的側門最近。
那女子一定會再走那條路,在這裡守株待兔是最省力、最不引人注目的法子。溫惜花端著水,快要到琥珀小樓下面交給琥珀貼身丫鬟夏荷的時候,突然瞥見了一個身影。
他眼睛一動,正要去追,忽然聽旁邊一個女子啐了一口:“喂,你,發的什麼呆?”
溫惜花轉過頭,說話的人是夏荷。她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青春甜美的臉上卻已經有了風塵女子的世故;圓圓亮亮的眼睛裡,寫滿了算計和精明。
溫惜花在心裡輕輕嘆了一聲,將水遞過去,微笑道:“勞姑娘久候了。”
夏荷的臉紅了一紅,溫惜花又朝她笑了一笑,柔聲道:“夏荷姑娘,我跟你打聽個人好嗎?”
被他笑的暈乎乎的,小姑娘咬著下唇紅著臉點了點頭,聲音忽然變得又軟又甜,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種鄙夷:“你問吧?”
所以說,一個人長得好,確實是佔便宜的。
溫惜花道:“剛剛過去的那位大嬸看起來好像我的一位遠房表親,請問她是否金陵人氏?”
夏荷搖搖頭道:“不是的,朱嫂從梅川過來的。她來了剛不久,說是新寡到京城投親戚,結果沒找到人,帶著個生病的老孃,沒奈何只好進我們這裡做了幫傭。話不多但是做事勤快,和她娘一起住在西邊第三進房。”
這也是所謂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想想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溫惜花笑道:“那就不是了,夏荷姑娘,多謝,我這就下去了。”
夏荷急忙道:“等等,你叫什麼名字?”
一下子又恢復了那種傻呆呆的神氣,溫惜花搔著頭笑道:“我叫小虎。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迷茫、不解還有失落依次從夏荷眼裡流過,她呆了片刻,才低著頭輕輕道:“沒事了,你下去吧。”
如果有人問溫惜花,疊翠坊什麼時候是最安靜的,他肯定會說,就是現在。
現在,是說的日頭剛出、不到高照的時候。這個時候,不但尋歡的人沒有起,連下面的僕役也都是懶懶的。一夜春宵,煞是累人。
但是溫惜花不但不覺得累,還很是悠閒的躺在一棵樹上,聚精會神的等著。
睡在樹上,自然不會太舒服,所以我們的溫公子就在心裡偷偷嘆了口氣,羨慕起美人在抱、芙蓉帳暖的方勻禎來。……如果他知道現在方勻禎發生了什麼,肯定再也羨慕不起來。可惜他不知道,而且這個時候,他等的人已經來了。
朱嫂從自己屋裡出來,手裡拿了一個藍色的包裹,站在門口朝裡間喚了一句:“娘,那我就出去了,藥給你煎好在桌上,記得吃。”
屋子裡傳出幾聲蒼老的咳嗽,一個年老的聲音顫巍巍的道:“自己多小心。”
“哎。”閉了門,朱嫂就沿著溫惜花的方向走過來。
溫惜花眼睛一轉,身形微動,從棲身的樹上飛身出去,腳尖在牆上一點,離開了疊翠坊。
溫惜花再看見朱嫂的時候,已經變回了風度翩翩、英俊瀟灑的溫公子。朱嫂非要走疊翠坊和聽雨榭之間的小巷,無非是想不動聲色的穿過這條巷子到街上。
一個人在安靜無人的早晨,警覺心自然會比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敏銳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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