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第2/5 頁)
頭向海臣的腰椎骨縫間刺進去。
覺民止不住心的猛跳。覺新連忙掉開臉看別處。周氏發出了一個低微的叫聲。但是針管裡的血清都慢慢地進了海臣的身體內。海臣連動也不動一下。
周氏放心地噓了一口氣,覺新也噓了一口氣。
祝醫官走到方桌前,把注射針收拾好放回在大皮包裡面,然後轉身對覺新說:“這一個是——腦膜炎。”他把手伸起指著頭。“這個勃—很厲害,很厲害。現在——恐怕太晚了,說不定,太晚了。”他困難地轉動舌頭,說著不大純熟的中國話。
“是,是,”覺新接連答應著。他懷了迫切的希望看著那個發紅的臃腫似的胖臉,哀求地問道:“這個病不太要緊罷?”
祝醫官搖搖頭,用藍眼睛去看了看床上的病人,然後莊重地答道:“說不定,說不定,恐怕危險。明天——早晨,還沒有危險,就不要緊。”他說著又把消毒器和別的用具一一地放進皮包裡去,洗了手,放下袖口,穿起西裝上衣,很客氣地對覺新說;“明天早晨我再來。這個病要傳染,小孩子不可進來。”他用一隻手輕輕提起那隻大皮包,向眾人微微地點了點頭,由覺新陪著大步走出房去。
袁成提了一盞風雨燈站在窗下等候著,看見覺新陪了醫生出來,便去開了側門,一面大聲叫道:“提祝醫官的轎子!”
外面吆喝似地應了一聲,一個穿號衣的轎伕立刻走進來,迎著祝醫官,從他的手裡接過皮包,跟著他走出側門到大廳上去。
“祝醫官的轎錢給過了,”蘇福跑來在大廳上報告似地叫道。
轎子已經準備好了。祝醫官伸出大手來同覺新握手行禮,然後跨過轎杆,進了轎子。那個拿皮包的轎伕把皮包擱在轎子後面放東西的地方,這時便來掛上轎簾。一剎那間三個轎伕抬起這頂拱杆轎子,另一個轎伕打著風雨燈,吆喝一聲飛快地跑出二門不見了。
覺新送走了醫生,回到裡面去。他走到自己房間的窗下,正遇著覺民從過道中轉出來。他看見覺民,擔心地問了一句:“現在有什麼變化沒有?”
“沒有什麼,”覺民微微地搖著頭答道,過後又更正似地說:“睡得還好,我看好像有轉機了。媽回房裡去了。何嫂在守著。”
這時琴也從上房裡走出來,淑英和淑華陪著她。琴看見他們,便關心地問道:“大表哥,祝醫官看了怎樣說?”
“說是腦膜炎,也許不要緊,”覺民怕覺新說出什麼使人著急的話,連忙搶著代他回答了。覺新只是默默地點一下頭。
“我要回去了。媽今天住在這兒,我應該早點回去。那麼我去看看海兒。”琴知道覺新的心裡不好過,怕多說了話會觸動他的悲哀,同時街上二更的鑼聲又響了,她記起母親先前囑咐過她早些回家去,便不在腦子裡去找安慰的話,只是短短地說了上面幾句,聲音平穩,但是隱隱地洩露了一點憂鬱。
“海兒現在睡得很好,你不必去看他了。倘若把他驚醒反而不好。”依舊是覺民搶著說話。覺新不作聲,忽然獨自嘆了一口氣。
“也好,我就依你的話,”琴順著覺民的意思說。她聽見覺新的嘆聲,忍不住同情地安慰覺新道:“大表哥,你自家身體也不好。你也應該保重,不要過於焦急。倘若你自家也急出病來,那怎麼好?”
“我曉得。”覺新點著頭抽泣地說。他支援不住,覺得一陣頭昏眼花,連忙走進房裡去了。
眾人驚恐地在陰暗裡互相望著。等到覺新的腳步聲消失了以後,覺民才用一種夾雜著苦惱、焦慮和關懷的聲音說:“大哥也太脆弱。他連這一點打擊也受不祝我看他真會急出病來的。”
“這也難怪他。這兩三年來不曾有過一件叫他高興的事。
大表嫂、梅姐、雲兒一個一個地死了。他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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