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腔作勢!”
江慈狠狠抹去淚水,怒道:“我不是裝腔作勢,他相府再好,與我何干!”
“他不是為你動了心嗎?還為救你而負傷,以他之為人,可算極難得了。”衛昭靠近江慈耳邊,悠悠道。
江慈搖頭,語氣中有一種衛昭從未在她身上見過的哀傷:“不,我從來不知,他哪句話是真話,哪句是假話,更不知,他到底把我看作什麼人―――”想起那難以啟齒的草廬之夜,那夜如噩夢般的經歷,想起這馬車正往長風山莊方向駛去,江慈雙手互絞,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衛昭盯著她看了許久,道:“你真不想回去?”
江慈聽他語氣似有些鬆動,忙抬起頭:“三爺。”
衛昭掀開車簾,遙見寶林山就在前方,又慢悠悠地將車簾放下,平靜道:“可我得將你送回去,才能體現我的誠意,才好與他談合作的事情,這可怎麼辦呢?”
寶林山南麓,由長風山莊東面的梅林穿林而過,有一條石階小路,道邊皆是參天古樹,沉廕庇日。沿小路而上,山腰處有一掛滿青藤的巖壁,巖壁前方空地上建有一八角木亭,名為“靜思亭”。
站於靜思亭中,寶林山南面的阡陌田野風光一覽無遺,又正值春光大好之時,裴琰一襲深青色絲袍,負手而立,遙望山腳官道,只覺春光明媚,神清氣爽。
安澄過來稟道:“相爺,他們已到了三里之外。”
裴琰回頭看了看石几上的棋盤,微笑道:“可惜相府那套‘冰玉棋圍’沒有帶來,這套棋具配三郎,還是差了些。”
春風拂過山野,落英繽紛,松濤輕吟。陽光透在裴琰的身上,讓他雙眼微眯。他望向山腳官道,遙見一騎車駕由遠而近,停在山腳,不由微笑。
寶林山下,馬車緩緩停住。
老林的聲音在車外響起:“主子,到寶林山了。”
衛昭戴上面具,轉頭望向江慈。江慈手足無措,只覺心跳得十分厲害,猛然拿過衛昭的青紗寬帽戴於頭上。
衛昭將身上素袍撣了撣,站起身來,右手伸向車門,卻又停住,慢慢坐下。
浮雲,自南向北悠然而卷。
裴琰負手立於亭中,微微而笑。
六七、瞞天過海
馬車靜靜地停在寶林山下,春風拂過,車簾被輕輕掀起。
江慈覺自己的心似就要跳出胸腔,強自平定心神,才醒覺衛昭竟未下車。她掀開青紗,見衛昭正盯著自己,眼光閃爍,似是陷入沉思之中。
她輕喚一聲:“三爺。”
衛昭不答,放鬆身軀,緩緩靠上車壁,右手手指在腿上輕敲,目光卻凝在江慈面容之上。
靜思亭中,裴琰微微而笑,凝望著山腳那騎馬車,春日的陽光讓他的笑容看上去說不出的溫雅和煦,風捲起他的絲袍下襬,颯颯輕響。
馬車內,衛昭閉上了雙眸,風自車簾處透進來,他的烏髮被輕輕吹起,又悠然落於肩頭。
衛昭身側,江慈將呼吸聲放得極低,右手緊攥著裙邊,盯著他緊閉的雙眸。
鳥兒從天空飛過,鳴叫聲傳入車內,衛昭猛然睜開眼來。
馬車緩緩而動,沿官道向北而行,裴琰面上笑容漸斂,眉頭微皺。
春風中紛飛的桃花被馬蹄踏入塵土之中,和著一線灰塵,悠悠盪盪,一路向北,消失在山坳的轉彎處。
安澄不敢看向裴琰有些冷峻的面容,小心翼翼道:“相爺,要不要追―――”
裴琰搖了搖頭,望著馬車消失的方向,慢慢微笑:“三郎啊三郎,有你相陪,下這一局,倒不枉費我一片心思!”
他轉回石几邊坐下,右手執起棋子,在棋盤上輕敲,良久,將手中黑子落於盤中,道:“安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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