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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慈再狠狠地瞪向他,他見她瞪得有趣,又覺若是此刻殺她滅口有些不妥,便湊近她耳邊,以極輕的聲音冷聲道:“我先來的,這處便是我的地盤,少不得委屈你一下了。”
江慈氣得一噎,怒極後忽然平靜下來,衝那人盈盈一笑,不再理他,轉頭專心看戲。
她啞穴和四肢穴道被點,只頭頸能自由轉動。看著臺上花旦正如泣如訴,哀婉萬狀,想起師姐,剎那間忘卻了穴道被點,隨著月琴和管絃之聲搖頭晃腦,頗具韻律。
身後那人看得片刻,正待湊到她耳邊說話。她早有準備,用力將頭向後一撞,那人怕躲閃間弄出聲響,猶豫了一下,便被她撞到鼻子,不由伸手將她往樹下一推。
江慈一時氣惱,用頭撞他,未料他竟將自己往樹下推去。這樹極高,自己穴道被點,跌落下去,不死也得殘廢,眼見已落下樹叉,不由閉上眼睛,哀嘆小命不保。
正哀嘆間,忽然腰間一緊,竟又被那人拎住裙帶,提上樹梢,重又坐回枝椏間。
江慈離家出走,一人在江湖上游蕩,仗著輕功不錯,人又機靈,未曾遇到過真正的驚險。不料今日為看戲曲,爬到這高樹上,竟遭人暗算,還被他這般戲弄,實是生平奇恥大辱,不由將頭湊到這人面前,死死地看了他幾眼。
月光似水,透過樹梢,灑於那人面上。江慈朦朧間只見他面上神情僵硬,五官模糊,顯是戴了人皮面具。整個面容,只見那雙眼眸,如黑寶石般熠熠生輝。
她再上下掃了幾眼,覺他即使是坐在樹杈間,也仍讓人覺其身形修長挺秀、柔韌有力,又有一種迷濛清冷之意。那些碎落的月光灑在他的肩頭,整個人如清俊出塵的壁月,又似寒冷孤寂的流霜。
那人從未被年輕女子這般肆無忌憚地打量過,雙眸微眯,冷笑一聲,笑聲充滿殘酷意味,仿如修羅神煞般凜冽。
江慈一驚,先前喝的雕酒發作,竟打了個酒嗝。酒氣衝得那人向後一仰,偏江慈的裙帶還握於他手中,這一後仰,帶得江慈直撲入他胸前。
兩人此時姿勢可謂暖昧至極,江慈自是氣惱,那人也有些愣怔,眼中閃過憎惡之色,猛然將江慈一推,正待下狠手,思忖一瞬,終覺不妥,萬一這少女的師長找來,只會後患無窮。
他將江慈放正,在她耳邊輕聲道:“你乖乖看戲,我就饒你小命,你若是不老實,驚動了別人,這藥,世上可只我一人才有解藥。”說著迅速塞了一粒藥丸入江慈口中。
那藥丸入口即化,江慈不及吐出,藥已入喉而下。一怔間,他已伸手解開了她的穴道。
江慈瞪著他,愣了片刻,便再不理他,轉過頭看向戲臺。
“也曾想,你似青泥蓮花,我如寒潭碧月,月照清蓮,芳華永伴。卻不料,韶華盛極,百花開殘,年少還須老,人事更無常―――”
臺上花旦此時竟是清唱,蘭花指掠過鬢邊,眼波往臺下一掃,數百江湖豪客鴉雀無聲,就連那些坐得較遠、收眉斂目的和尚道姑們也齊齊聳容。
江慈撇了撇嘴,掏出懷中酒壺,飲了一口,輕聲道:“她唱得沒我師姐好。”
那人一愣,他本以為喂她服下毒藥,她會驚恐萬分,不料她似未發生過任何事情一般,還這樣輕鬆看戲,坦然與自己交談,實是有些不同尋常。
他冷笑一聲,聲音卻極輕:“她是京城有名的素煙姑娘,等閒的官宦人家想請她唱上一出,還得看她心情。你說她唱得不如你師姐,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江慈側頭看了他一眼:“你又沒聽我師姐唱過,怎知她不勝過這素煙,你才是不知天高地厚。不過,我師姐也絕不會唱給你這種鬼鬼祟祟的小人聽。”
他冷笑道:“我哪裡鬼鬼祟祟了?”
江慈見他如寶石般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