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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葉拉託木採夫的軍人證中偶然發現的傷病員診斷說明書是他安尼庫申春天也曾經住過的那個醫院發的。當時醫院位於維亞茲瑪市,後來隨著不斷向前推進的方面軍搬到了利達市,同時把一些準備返回部隊的、正在康復的傷病員也運往利達市,所以,證明書中寫的一切都完全符合實際情況。
安尼庫申是六月中旬出院的,而葉拉託木採夫則是一個半月以後出院的,他們住的病房不同,但在傷病員診斷證明書中映入眼簾的卻是完全一樣的,很有特色並故意使人無法模仿的醫院院長、中校軍醫庫吉諾夫的簽字。
由於巧合,他們二人的傷勢也有相似之處:兩個人都是右胸腔外傷,都有外傷性氣胸症,區別只在於:葉拉託木採夫是彈片造成的外傷,而安尼庫申則是被衝鋒鎗子彈打傷的,而且四顆子彈中的一顆留在左肺尖中;動手術時,醫生未能取出它來,也許是因為它離鎖骨下動脈太近而沒敢取,現在正是這顆倒黴的子彈使他喪失了返回前線的可能。
至於說安尼庫申並未見到過葉拉託木採夫一事也並不奇怪,因為在四個病房裡住了大約一千人,而且第三外科病訪佔用的是另一棟樓房。
安尼庫申是認識葉拉託木採夫說的那個第三外科病房主任洛佐夫斯基少校的。洛佐夫斯基是列寧格勒有名的外科醫生和音樂迷,據說,他甚至在動手術時也要哼哼呀呀。幾乎每天晚上,吃完晚飯以後,他都在自己病房的食堂裡放一小時的古典音樂,他用的是自己儲存的唱片,其中有夏裡亞賓和索賓諾夫以及其他著名歌手主演的歌劇中的詠嘆調。安尼庫申一得到可以起床的允許,便每場必到;他還記得,那個胖胖的、禿頂的、留著山羊鬍子和滿頭黑髮的洛佐夫斯基當時是怎樣坐在角落裡欣賞音樂,合著節拍地搖頭晃腦。
當然,提及洛佐夫斯基這個姓名也好,院長的這個令人難忘的非常特別的簽字也好,這些對安泥庫申來說極其可信的細節對阿廖辛來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大概也不可能起什麼作用。在檢查證件過程中,安尼庫申似乎發現了這位反特局軍官的真正面貌:這個人水平不高,頭腦遲鈍得令人作嘔,檢查證件時念著證件上的文字,象個識字不多的人,他甚至連掩飾一下自己的糊塗性格也不會。他一會兒把人家的證件拿到手中,卻突然未加檢查就還給了人家(由兩次還把證件還錯了物件),過了一會兒,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跟人家又要回了這個證件,接著就重新還給了對方。他總在重複著的一些話,如&ldo;您知道&rdo;、&ldo;您明白&rdo;、&ldo;這個&rdo;、&ldo;那個&rdo;、&ldo;就是說&rdo;,暴露了他這個人語言貧乏和思想僵化,在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看完一個證件的這段時間內,安尼庫申可以非常仔細地檢查完三個證件。
在開始檢查證件之前,阿廖辛這個人並未給人以愚昧無知的感覺,這是很容易解釋的。從樹墩那個地方出發,他一路上講的話也好,在林中草地作的指示和訓話也好,都是重複別人說過多次的套話,是他已經重複說過幾十次的話。而且,安尼庫申一直在想自己的心思,他一直在想著列娜和今晚即將舉行的新年宴會,因此,他只是從自己的需要出發聽他講話,只是為了弄清自己今天應負的責任而聽他訓話,不言而喻,他並未仔細分析他的講話。
但是,現在卻要求你動腦筋,要做出判斷了,因而他那整個貧智的真面目便暴露無遺,阿廖辛那套荒唐的頑固性格也原形畢露。安尼庫申知道,這種人是從來不承認自己的錯誤的,從來不承認他對別人的懷疑是毫無根據的。
次要的證件,諸如被服證、薪金簿、配給證、免費乘車證和各種證明,在警備司令部裡和巡邏隊檢查時也要看一看的,但只是在發現主要證件有某些可疑之處時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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