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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相像,那一定是在夢中相見,不是真的。
曼楨拿起一張選單來當扇子扇,世鈞忽然注意到她手上有很深的一條疤痕,這是從前沒有的。他帶笑問道:&ldo;咦,你這是怎麼的?&rdo;他不明白她為什麼忽然臉上罩上了一層陰影。
她低下頭去看了看她那隻手。是玻璃劃傷的。就是那天夜裡,在祝家,她大聲叫喊著沒有人應,急得把玻璃窗砸碎了,所以把手割破了。
那時候一直想著有朝一日見到世鈞,要把這些事情全告訴他,也曾經屢次在夢中告訴他過,做到那樣的夢,每回都是哭醒了的,醒來還是嗚嗚咽咽地流眼淚。現在她真的在這兒講給他聽了,卻是用最平淡的口吻,因為已經是那麼些年前的事了。她對他敘述著的時候,心裡還又想著,他的一生一直是很平靜的吧,像這一類的陰慘的離奇的事情,他能不能感覺到它的真實性呢?
世鈞起初顯得很驚異,後來卻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只是很蒼白。他默默地聽著,然後他很突然地伸過手去,緊緊握住她那有疤痕的手。曼楨始終微偏著臉,不朝他看著,彷彿看了他就沒有勇氣說下去似的。她說到她從祝家逃了出來,但是最後還是嫁給鴻才了。她越說越快,她不願意逗留在這些事情上。隨後她就說起她的離婚,經過無數困難,小孩總算是判歸她撫養了。她是借了許多債來打官司的。因此這些年來境況一直非常窘迫。
世鈞便道:&ldo;那你現在怎麼樣?錢夠用嗎?&rdo;曼楨道:&ldo;現在好了,債也還清了。&rdo;世鈞道:&ldo;孩子現在在哪兒念書?&rdo;曼楨道:&ldo;他新近剛加入了文工團了。&rdo;世鈞笑道:&ldo;哦?‐‐他真有出息!&rdo;曼楨也笑了,道:&ldo;我倒也受了他的影響,我覺得在現在這個時代裡,是真得好好地振作起來做人了。&rdo;
世鈞對於祝鴻才始終不能釋然,很想問她可知道這人現在怎麼樣了,還在上海吧?但是他想著她一定不願意再提起這個人,他也就沒去問她。還是她自己提起來說:&ldo;聽見說祝鴻才也死了。要解放的時候,他也跟著那些有錢的人學,逃到香港去,大概在那兒也沒什麼生意可做,所以又回到上海來。等到解放後,像他們那些投機囤積的自然不行了,他又想到臺灣去,坐了個帆船,聽說一船幾十個人,船翻了全淹死了。&rdo;
她停了一停,又道:&ldo;論理我應該覺得快心,可是我後來想想,並不太恨他,倒是恨我自己。因為他根本就是那樣一個人;想著,還自以為是腦筋清楚的,怎麼那個時候完全被情感支配了,像我為小孩犧牲自己,其實那種犧牲對誰也沒好處。‐‐一想起那時候的事情心裡不由得就恨!我真懊悔!&rdo;似乎她最覺得難過的就是她自動地嫁給鴻才這一點。世鈞便道:我倒很懂得你的。者也是因為聽見他跟別人結婚了,所以也還是因為他的緣故而有了自暴自棄之念。
他沉默了一會,便又接下去說道:&ldo;同時我想你那時候也是‐‐也是因為我使你很灰心。&rdo;曼楨突然把頭別了過去。她一定是掉下眼淚來了。世鈞望著她,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他撫摸著那藤椅子,藤椅子上有一處有點毛了,他就隨手去撕那藤子,一絲一絲地撕下來,一面低聲說道:&ldo;我那時候去找你姊姊的,她把你的戒指還了我,告訴我說你跟慕瑾結婚了。&rdo;曼楨吃了一驚,道:&ldo;哦,她這樣說的?&rdo;世鈞便把他那方面的事情從頭說給她聽,起初她母親說她在祝家養病,他去看她,他們卻說她不在那兒,他以為她是有意地不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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