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第1/2 頁)
這就是不懂得節制的惡果。
弗洛姆在《愛的藝術》裡說,愛也是一種能力,一種需要透過學習來掌握的技巧。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具備愛的能力,愛而不會愛所釀就的悲劇最讓人扼腕嘆息。
不管如何,剛工作那段時間,我們的感情還是頗為穩定,我每天都隨他回家吃午飯,晚上去我家。
桑的母親偶爾會過來。她是一個相貌端正,頗具風韻的中年婦人。說起來,她也算大家閨秀,其父畢業於清華大學外語系,精通幾門外語,供職於一家外國銀行。其母是香港某銀行家的千金。她的童年和少年在美麗的哈爾濱度過,住的是帶花園的洋房,地面是打了蠟的木地板,鄰居都是外國人。她幾歲就隨父親飛機來,飛機往,每天晚上都吃著巧克力睡覺。後來,她的父親在運動中被打倒,貶到了鳳凰城,做了當地銀行一個普通的小職員。所以,鳳凰城於她而言是&ldo;流放之地&rdo;。她在此生活了幾十年,始終不能適應當地,每到淫雨霏霏的冬季,看著窗外漂浮的細密的雨絲,她就會幽幽地嘆息,這樣的天氣,真讓人絕望到想死。她從不會說鳳凰城的當地方言,而堅持說一口不甚標準的普通話。她固執地保持著愛打扮和化妝的習慣,時常在家裡為自己準備一些精緻的甜品。
她的心從不在鳳凰城。她始終認為自己是一個異鄉人,是一個過客,可是,她的身子卻悲慘地留在了這裡,並將終老於此。年少英俊,才華橫溢的桑的父親曾是她的夢想和希望,可是,他卻以和女人無休無止的糾纏及對家庭的極不負責任徹底地將她摧毀。作為大家閨秀,她一直保持著溫文爾雅的舉止和作風,說話輕言細語,委婉動聽。可是,面對桑,她會尖利地抱怨和咒罵,哪怕是一句關心體貼的好話,也絕不會心平氣和地說出,完全像是在吵架。當我日後也不可抑制地用這樣歇斯底里的語氣對桑大呼小叫,才明白這是桑那個軍閥家庭固有的氛圍,一個原本雍容沉靜的女子掉進了這樣以爭吵作底色的家裡,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只好也不可避免地被感染,同化。至少在表面上看來是這樣。
桑的母親是一個悲劇人物。
桑的父親,有時會打電話叫我們一起吃頓飯,頻率基本是一年一次。
第一次見到桑的父親,是認識他半年之後。我們在他家門口的斜坡上邂逅,他穿了一套筆挺的黑色西服,打著紅色的領帶,身材挺拔。他與桑匆匆寒暄幾句,便飄然離去。我隨口問道:&ldo;是誰呀?&rdo;桑答道:&ldo;我老爸。&rdo;
什麼?我震驚無比。這個年輕漂亮得有些過分的男人居然是桑的老爸。他看起來最多隻比桑大個七八歲,長得又如此俊美,完全像個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兒。而且,他們之間的關係看上去如此淡漠,一個父親對於兒子的女朋友,居然不聞不問,甚至都沒有看我一眼,而桑,也沒有為我們做任何介紹,比之一個鄰居朋友尚且不如。
《在疼痛中奔跑》六:芊芊(11)
當時我剛剛喪父,對所有年紀比我大又父親健在的人都隱隱有些羨慕和嫉妒,總以為有父親的人就是最幸福的。可是,桑的父親不但健在,還年輕漂亮,只是父子共處一個城市,竟一年難得見上一面。
好不容易見面了,也毫無親情溫馨可言。他唯一關心的是兒子的官位,所以,一見面,便只會殷切又愚蠢地問:&ldo;桑,你什麼時候可以當上臺長?&rdo;桑便不耐地別過臉,嗤之以鼻。
對於我,他兒子的女朋友,他更是從來沒有關心過。有一次見面,他突然如夢初醒,&ldo;慈愛地&rdo;問道:&ldo;你,還在公共汽車公司賣票嗎?&rdo;當時我已經是鳳凰城頗有名氣的主持人,走在大街上隨便找一個人都能認出我是誰,他,竟然還認為我在賣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