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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餐,莊雪又待了一個多小時,然後向陳海天告別,坐車回臺中。
他們就這樣送走六月,情節就像洗好卻還沒炒的菜,稱不上雞肋,但也無法入口。
陳海天很不願意在夏季出門,酷熱的天氣和不時出現的大雷雨讓他心煩氣躁,但他守著和莊雪的約定,七月和八月各去一次臺中。
也因為夏天的緣故,天氣熱導致吃的人少,泡好的豆腐也容易變壞,所以莊雪的臭豆腐攤營業時間修改為下午四點半到六點半,雖然陳海天表明要跟著莊雪去賣臭豆腐,但最後都被莊雪勸服,舒適的窩在莊雪家中,喝著二十元一大杯的古早味冰紅茶、聽窗外像交響曲般的蟬鳴、吹冷氣看書。
他把莊雪的書分成三類,一類是專業相關,幾乎全是英文書,每本都貼著不少標記貼紙;一類是和他重疊的書,幾乎佔了專業相關以外書藉的百分之八十;最後一類是剩下的書,他從來沒想過要看的種類,例如《稻中桌球社》、《第二性》、《六祖壇經》、《西行阿里》、《理財專家教你基金投資》。
書房是書生的心。
他會用指尖滑過書架上排列整齊的書,像在逛超市那樣,聽手指滑過書本時發出的沙沙聲,一本一本翻撿著莊雪的心。
到了六點,他拿著兩杯冰冰涼涼的紅茶,出門去找莊雪,和莊雪一起繞過土地公廟旁的小巷子,喝著紅茶看夕陽。
八月時,他見到莊雪的妹妹,一個很漂亮的混血兒,讓他有點錯愕。
「我不是混血兒,」薛嫥的聲音輕柔,卻帶點無奈,「這叫返祖現象或隔代遺傳之類,我們的祖先應該有外國人吧。」
莊雪在一旁悶笑,「她小時候更像混血兒,常被別的小朋友欺負,我們兩個的打架技術都是這樣練起來的。」
「我媽那時最常跟我們說,要打就不要輸,輸了就不要回來哭,」薛嫥的語調和動作都很優雅,說出的話卻完全是另一回事,「所以我都把女生當男生打,把男生當畜牲打,只要能打贏,手段下流不要緊。」
陳海天的背後默默流下一條冷汗。他的生活裡沒有吵架,更遑論打架。吵架只能發洩情緒,無法解決事情,他永遠是衝突場面中,最冷靜的那個。
「我們那時要跟真正的眷村第三代對戰,不狠一點不行,」莊雪轉頭對陳海天解釋,「不過她現在不得了了,好吃香,還可以假裝成我女朋友,完全不會有人懷疑。」
「是呀,我太美了,大家都覺得你配不上我。」薛嫥說完,從莊雪的廚房拎走一桶泡菜,下樓去。
直到樓下傳來關門的聲音,陳海天才問莊雪,「你妹知道你是同志的事?」
「知道,我們只差一歲,感情還滿好的,她是我第一個出櫃的人。」莊雪似乎知道陳海天要問什麼,立刻接著說,「我沒跟我爸媽說,他們從來不問我為什麼不交女朋友,他們問了我就會老實說,但是我懷疑他們知道了所以不問。」
陳海天點點頭表示瞭解,「心照不宣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
「遮遮掩掩比較有含蓄的美感。」
那天莊雪開車載他去臺中市另一頭的忠孝夜市,吃了烤肉、蚵仔面線、東山鴨頭、蚵仔煎、滷味、剉冰以及那條街上所有他愛吃的食物,「媽呀這烤肉好好吃,」當他的意識被食物阻斷後,就會使用平時不使用的字眼開始喃喃自語,「當初應該把烤肉也加到單子上,不過最後還是會賣咖啡吧,要我穿著吊嘎仔烤肉我會瘋掉,可是我很討厭把咖啡館當成特色商品,每家咖啡店都要有特別的空間設計外加無線網路和免費取閱的書籍雜誌,他們只是要一個那樣的空間,並不是真的想喝一杯好的咖啡,我煮得那麼好,有些傢伙竟然只顧上網讓咖啡涼掉……」
每當陳海天進入這種狀況,莊雪就會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