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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玉杯,見我回過頭,他勾了勾唇:“丫頭真不願去做晉國公子穆的夫人?”
我舉杯再倒一杯酒,如飲茶般輕抿一口,回道:“暫時還未想到拒絕的理由。”
“那你剛才說的話……”無顏微愕。
“夜郎太自大,不挫挫他的氣焰,嫁過去會盡受晉人欺。”理由理所當然地道出口,卻聽得無顏石化。
晉公子穆。
我卻是越來越對他感興趣。
畢竟一個醜人能讓自己的臣下有這般信心的,也著實不多見。
難見分曉
記不清那日究竟喝了多少酒,記不清何時回的疏月殿、怎樣回的疏月殿,更記不清自己是何時睡去……還睡得那樣沉。只知道翌日昏昏醒來時,睡眼朦朧間,我依稀看到了天邊的遲暮霞彩。
我強迫著自己睜開眼四顧瞧了瞧,寢殿裡僅有青衣青袍的爰姑一人,她側身站著,正點了火摺子準備挑芯亮燈。
“爰姑,幾時了?”我慵散起身,似是仍未睡足般懶懶呵欠,握拳捶了捶痠痛的肩膀。三年不睡高床軟枕,如今再臥,竟是軟得讓我睡完一覺後全身都在隱隱脹痛。
“酉時剛過。”
爰姑邁著細碎的步子匆匆行至塌旁,一邊為我穿衣,一邊心疼道:“公主想必是幾年都沒睡過一個這樣好覺了吧?老奴之前還從不曾見公主貪覺貪成這般。”
貪覺?
我揉揉額角,雙眸半斂,有些難為情:“爰姑你來叫醒過我?”
“自然,老奴叫了你十幾回了。每一次公主都只管往塌裡面擠去,並不理老奴。”爰姑攙著我起身,話中帶笑,笑中還夾著幾分似抱怨的嗔責。
我抿了唇,笑著安慰她:“大概是昨日酒喝多了……”
才說一句,我突地想起昨日酒醉之時的宮宴,心中一虛,忙轉身握住爰姑的手,慌張得結舌:“爰姑,昨日我……我怎麼回來的?我……沒在宮宴上鬧什麼笑話吧?”
“你說呢?”爰姑笑看著我,眼神溫和,眸底盡是藏也藏不住的關愛。
我訕訕收回了手,情知她既是如此說,那便是我沒犯什麼過錯,心緒略定。
爰姑輕笑著將我按坐在妝臺前,執了紫楠木梳,揚手緩緩地由我鬢角落至髮尾。
“昨日無顏公子送你回來時你就已睡熟在他懷中了。公子說你是飲酒飲著飲著便伏案睡下了,並不曾有什麼失儀的舉止。他走時本叮囑了讓我們千萬別打擾你,只是今日早朝後王上命人來疏月殿傳過公主,老奴叫了公主很多次你卻不醒,王上也只能罷了,說是讓公主醒來後自己前去兩儀宮見他。”
她輕言輕語著,神情間極是安嫻。
我也不答話,只怔怔瞧著映在眼前銅鏡裡的、幽貞立於我身後的青衣婦人,瞧著她彎眉淺笑時眼角的絲絲細紋,心中溫暖一陣,酸澀一陣。爰姑爰姑,歲月終究還是殘忍地收回了對這個女子的最後一點偏愛,如今,她的臉上竟還是留下了滄桑過後的縷縷痕跡。
她不再年輕,而我也已長大。
長大……
王叔找我的緣由,便是與這長大有關吧?
我想著,自顧自地恍惚一笑。
驀地,我伸手按住爰姑停留在我發上的手指,凝眸望著鏡中她那細長溫柔的雙眼,道:“爰姑,別梳了。”
“公主?”她的眸子晶晶一亮,容顏間流露出幾分錯愕。
我取下她手下的木梳,捏在指間隨意擺弄著,看似無意地問她:“爰姑,你在這宮裡住了多長日子了?”
“二十年。”爰姑答話時身子微微顫了顫,她低了眼眸,長長的睫毛將所有情緒掩飾在我不能見到的暗處。
“二十年……”我喃喃重複著,眸光一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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