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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爬了起來,靠在石凳上,我不顧那偶然的神經刺激的抽搐,挺直雙腿,“求你。”
第三者其實並沒有從黑暗中現出多少身影,沒有衝擊到我的意識;似乎它一直在那,而我和比利王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直到火焰變得更加明亮了,我才看見了。它高得無法想象,有四隻手臂,以鉻和軟骨鑄造而成,這就是伯勞鳥。它那紅色的目光向我們轉來。
比利王喘息著,朝後退去,然後又走向前把更多的詩文扔進火裡。暖風下,灰燼慢慢堆高。一群鴿子從爬滿藤蔓的破裂穹頂的鋼樑中兀然起飛,爆發出一陣翅膀扇動的聲音。
我朝前移動,與其說是走,不如說是蹣跚。伯勞鳥一動不動,那血紅的凝視也沒有動彈。
“滾!”比利王叫道,他已經忘了自己的口吃了,聲音激昂,雙手拿著一把燃燒著的詩文,“從哪個坑來,就滾回哪個坑裡去!”
伯勞鳥似乎微微把頭傾下了一點。紅光在那尖利的表面閃爍著。
“我的主!”我喊道,當時我不知道到底是在對比利王說,還是對這個來自地獄的鬼怪說,即使現在我也不知道。我踉踉蹌蹌地朝前走了最後幾步,向比利的胳膊探去。
他不在那了。一秒前,這個垂老的國王離我僅一手之遙,下一刻,他就在十米外了,被高高地舉離了庭院石地。如同鋼鐵棘刺般的手指刺穿了他的胳膊、胸膛和腿,但是他仍然在翻騰,我的《詩篇》也仍在他的拳頭裡燃燒。伯勞鳥把他舉了出去,就像父親獻出他的孩子打算將他洗禮一樣。
“毀掉它!”比利叫道,他被別住的手臂可憐地擺動著,“毀掉它!”
我停在噴泉邊緣,虛弱地掙扎在墜落邊緣。一開始我以為他說的是毀掉伯勞鳥……然後我覺得他是說詩文……接著我明白這兩個意思都有。一千多頁手稿亂糟糟地躺在無水噴泉中。我抬起那桶煤油。
伯勞鳥一動不動,僅僅是把比利王緩緩地拉回到胸口,那動作帶著慈愛,真是古怪。比利扭動著身子,無聲地吶喊著,一條長長的鋼鐵棘刺從他那小丑綢緞中伸了出來,突出在胸骨上方。我蠢頭蠢腦地站在那,想起了我小時候展出過的蝴蝶藏品。我慢條斯理地拿起煤油桶,動作中帶著機械感,將煤油潑在散亂的紙堆上。
“結果了它!”比利喘息道,“馬丁,為了上帝!”
我拾起他丟在地上的打火機。伯勞鳥仍舊一動不動。鮮血浸溼了比利外衣的黑色補丁,然後和衣服上本就有的深紅方塊混合在了一起。我大拇指按著古老的打火機,一次,兩次,三次;只有火星。透過淚水,我能看見自己畢生的作品正躺在積灰的噴泉中。我扔掉了打火機。
比利尖叫起來。隨著他在伯勞鳥的懷抱裡扭動,我隱約聽見刀刃刮擦骨頭的聲音。“結果了它!”他喊道,“馬丁……哦,上帝!”
我轉過身,快速走了五步,把半桶煤油潑了出去。濃煙模糊了我本就模糊的雙眼。比利和這個舉著他的不可思議生物都被浸成了落湯雞,活像滑稽全息電影中的兩個滑稽演員。我看見比利眨了眨眼,胡言亂語;我看見伯勞鳥輪廓分明的光滑口鼻,倒映出流星點亮的夜空,然後,比利手中仍緊緊握著的紙張的燃燒餘燼,那點燃了煤油。
我舉起雙手護著我的臉——太遲了,鬍鬚和眉毛被火燒燎了——我踉踉蹌蹌朝後退,最後,噴泉的邊緣擋住了我的退路。
片刻之內,這火葬堆呈現出一幅完美的火焰塑像:藍黃相間的聖母憐子像,那是四臂聖母瑪利亞抱著金光閃閃的基督的雕像。那燃燒著的身體扭動拱起,仍舊釘在鋼鐵棘刺和二十多隻解剖魔爪上,一聲吶喊響徹雲霄,到現在我仍無法相信那聲音竟出自擁抱死亡的人。那喊聲將我震得跪地不起,整個城市的每一個堅硬表面都在迴響,鴿子被驚得盤旋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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