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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應理把住他的腰拖過來,在對方大為震撼的目光中說:「那今天再來一次。」
徹底結束的時間不尷不尬,睡覺太早,還需要洗澡換衣服,方應理沒留他過夜,甚至還開啟電腦有要辦公的意思,他也不想死乞白賴的,跟著較上勁,硬著頭皮就走了。看起來挺有骨氣,心裡其實很放不下,倒不是惦記方應理,惦記的是那個資料夾。
方應理辦公之前還從那一沓資料夾裡抽下來另一個公司的,當著他的面翻開來,裡面一沓白花花的合同,還有不少授權檔案。
歡顏地產那本里,估計內容也不會少。
越這樣想,心裡越癢,越癢越不可得。
方應理再要是再持久一點就好了。再久一點,就可以留下來過夜,趁著他睡著偷看一下。
任喻扶著腰靠在電梯裡想——
方應理,不行。
隔日再上班時,也不清楚鍾司娜小姐有沒有給方應理穿小鞋,任喻只知道,之後的兩天他看起來並不輕鬆,除了晚上回家睡覺,定位大部分時間在律所,並且早出晚歸,一直在加班。
顯而易見,上司想報復你的話,兵不血刃,就能讓你不痛快。任喻覺得好笑,又覺得騙人家自己有男朋友的方應理活該。沒有哪個女人能容忍在為男人拉褲鏈的時候,聽到他說自己是gay。任喻覺得很能理解,如果自己是鍾司娜,恐怕會做得更絕情。
也趁著這兩日碰不著方應理,任喻打算抽空做一點自己的事。出門前他挑了一件乾乾淨淨的白襯衣,將釦子闆闆正正扣到最上面一顆,他對著鏡子看了看,感覺是長輩會滿意的穿著。
收拾妥當後,他去了一趟醫院。
到的時候,護工正在給孟姻擦臉,一轉頭看到拎著一兜艷色草莓的任喻站在門框外頭笑,一個月沒見,這人倒曬不黑,就是又瘦了,肯定沒少在外面吃苦,她放下毛巾招呼他:「小任來啦。」
「張姨。」任喻走進來,又看床上的孟姻,「媽最近好嗎?」
其實對植物人來說,這種問題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光是看她深邃的眼窩,高聳的顴骨,和從被子邊緣露出的如柴蒼白的腕骨就知道,她不會好。或許比真正的死亡要好一點,但又或許,死去了才是解脫,沒有人會知道。
但在她健康的時候,她還是很漂亮的,那時候顱骨還沒有這麼大一個凹陷,沒有因為開顱而剃光頭,她的頭髮很長,會抹一種帶有桂花清香的頭油,在家裡時像綢緞一樣在腰處拂掃,出門時就挽成髮髻別在腦後。
他媽媽是拉薩人,鼻樑高挺,儘管在平原生活了很多年,但臉頰上還是有兩團霞色的高原紅暈,不用化妝就好漂亮。孟姻很會唱高音,銀行的晚會每年都有她,她也很愛旅行,最早只有綠皮火車,從軌道上冒著煙吭哧吭哧開過來,她往車上一跳,站一天,開到哪就算哪。
她不是那種繞著灶臺轉的普遍意義上的母親,她從未被符號化,無法被代表。比如他對任喻的成績素來沒有要求,也不認為他就應該和其他人過一樣的生活——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工作、結婚、生育。她覺得你現在不想上學,好哇,可以休學一年,不想畢業,可以試試掛一門課,再呆一年。怎麼樣都好。
她的愛對任喻來說充滿新奇,他無法在任何一本書中讀到。
任喻認為,他的母親生來有鶯子般的自由,可婚姻毀了她第一次,生育毀了她第二次,命運又毀了她第三次。
「最近蠻好的。」張姨是上海人,說話是輕聲細語的南方腔調,「我擦得勤,一點褥瘡都沒起,乾乾淨淨的。」
「辛苦了,張姨。」任喻說,「你在這,我放好多心。」又把草莓遞過去:「給你家囡囡吃。」
張姨擺手,好大惶恐:「要你東西做什麼,我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