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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片刻，斯內普緩緩吐了口氣，“你發現了？”

哈利一愣，收回按在那個標記上的手，淚水的滑膩觸感在冰涼的手心散開。

哈利苦笑，兩人這樣子算是徹底挑明瞭吧。也幸虧斯內普出聲了，不然哈利根本無法決定是當做沒有看見，還是去面對。

原本哈利想要在今晚之後，像斯內普坦誠自己的身世，只是現在看來，應該是沒有必要了。

哈利身子僵硬地扭開視線，不敢再看斯內普那深沉如海的雙眸，裡面的深情和悔恨是他不能承受的。

“呵……”斯內普冷冷地笑了，冷沉下來的視線緊緊鎖著哈利，“你終究還是嫌棄的。我這個曾經跪倒在髒兮兮的地上舔吻著Voldemort袍子的食死徒？”

“我，”哈利想要開口說話，嗓子卻乾啞地說不出一個字。是的，他還能怎麼解釋？我不介意你食死徒的身份，可是你是當年伏地魔殺死我親生父母的幫兇，所以我無法原諒你？他無法對斯內普說出口……

斯內普自嘲地一笑，冷淡地說道，“你走吧。愛情這種東西有多麼不可靠，謝謝戴斯特尼同學指教。”

斯內普嘴上說著冷漠鎮靜的話，可是哈利看得出，那黑色睡袍包裹下的身子正在輕輕顫抖著，那雙黑色眸子裡的冷意下更多的是深沉的溫柔和害怕受傷的不安。

再見了。西弗。再見了，我敏感的戀人。

哈利在心裡默默唸道，不顧斯內普的排斥，輕輕俯下聲。溫暖的唇與斯內普微微偏冷的唇相疊，這一吻溫柔而繾綣，卻不帶任何□。眼淚無聲地從哈利的眼眶溢位，沿著側臉滑落，埋入斯內普的黑天鵝絨的睡衣，被那夜色般的布料吸盡。

哈利淡淡地一笑，像哭泣一般，他緩緩離開斯內普的唇，男子的目光膠著在他的臉上。哈利知道，那是斯內普無聲的挽留。

或許這不是離開，我只是想要冷靜一下。

哈利默默想道，可是心情卻愈發激盪，那深埋在心底十多年的恨意一下子漫了上來。哈利頭一次覺得如此無力，這恐怕就是恨的可怕，就算你知道這有多麼無理取鬧，還是不願意剋制蔓延的恨意。

冤冤相報何時了。

哈利清楚。可是，如果連這份恨意都沒了，那麼他過去十二年的努力又有什麼存在意義。

而對於替伏地魔承受了自己部分恨意的斯內普，這股恨意傷害最深的只會是哈利自己。他深深愛著這個男人，他強大無比、他深沉內斂、他口是心非、他比任何人都要溫柔，得此男人，何其有幸；可是他曾助紂為虐、他漠然看自己父母的生命煙消雲散、他是自己的敵人，如若繼續相伴，只會徒增痛苦。

哈利緊緊握著拳頭，並不鋒利的指甲卡進了肉裡，劃下一道道血痕。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裡蔓延。

“你、想要……解釋一下……嗎？”斯內普猶豫了一下，還是用嘶啞的嗓音問道。話音剛落，連他都唾棄自己，什麼時候自己變得這麼卑微了，只為了祈求少年一份滾燙的愛？

哈利不鬧、不罵、不叫囂著要殺了他，也沒有露出厭惡的表情，只是用那雙凝滿了眼淚的綠色大眼睛悲傷地看著他。看得斯內普原本的自嘲和怒氣都化為了莫名其妙的心疼。

然後，斯內普看著哈利搖了搖頭，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一如初次見面時的驕傲和脆弱。斯內普沒有挽留，凝視著哈利緩緩起身下床，披上長袍，然後輕輕開啟門。

門被輕輕關上，房間裡倏忽陷入黑暗。

斯內普沉重的閉上了眼，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的笑。

“西弗勒斯，你不是早就預料到這一天嗎？你不是一直在這麼期待著嗎……”斯內普對自己說道，可是心情卻沒有當初想象得那般輕鬆，反而沉重得無可覆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