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第1/2 頁)
其實之前就一直在,但他沒有特別注意過。
這道紋印攀在安兮臣眼邊,像攀附住桃花的毒蛇,要將他的鮮血都榨乾,一滴不剩。將桃花榨成枯萎的灰燼,被當年少年親手斬過的春風吹散才好。
那是從仙道上墮入魔路的人都會有的印記。紋印生在他們雙眼邊,無論此生之後再遇見什麼,都會跟隨他們一生。
骯髒刻在了他們的骨血裡。
安兮臣望著天空,突然開口問他:「你怎麼還回來?」
喬兮水在原地愣了一下,道:「我不能回來麼?」
「……也不是。」安兮臣收回目光,不再盯著天上,改看著他,道,「一般沒人樂意再回來找我的。被我逼著跟著我的人,能跑的絕對不回來。」
「啊,你沒逼我啊。」喬兮水撓了撓臉,笑了笑道,「不是我死皮賴臉非要跟你來的嗎?」
「……」安兮臣一陣無言,抿了抿嘴唇,最後只嘆了口氣,伸出手無力地揮了揮,沙啞聲音輕的被吹散在風裡:「隨你便吧,你愛幹什麼幹什麼。」
喬兮水得了令,乾脆笑嘻嘻的應著又死皮賴臉的蹭過去好幾步,道,「師兄師兄,我師姐睡我房間去了。」
「所以呢?」
「我今晚沒地方睡了。」
「……所以呢??」
「你陪我一晚唄。」
安兮臣:「……」
他沉默良久,一雙倦眼費力的抬起,看了一眼雙眼發光的盯著他的喬兮水,慵懶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喬兮水歪了歪腦袋:「什麼?」
「你,一個清風門的正門君子。」安兮臣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聲音嘟嘟囔囔的發著啞,「我,魔修,髒的要死,欺師滅祖屠殺同門,你要我陪你,就跟要在垃圾堆裡過夜一樣。」
「你怎麼說話呢。」喬兮水道,「怎麼這麼說自己的。不知道莫要妄自菲薄引喻失義嗎?怎麼當的清風門大師兄?」
「……我……」
——他突然說不出什麼來。
很少有人——大概是從沒有人願意誇獎他。林泓衣也好同門袍澤也罷,每個人所做的都是踩著他的頭,把他踩得越來越低微。
最後踩進了深淵,逼他發瘋。
所以他甚至不知道在這種時候應當說些什麼好。他看慣了黑暗,能在積銷毀骨的流言蜚語眾口悠悠裡走出來,能靠劍把自己護在角落裡不受傷害。
他為了保護自己高高築起了城牆,根本沒有想過會有人若無其事的登門叩響門鈴。
一頭在黑暗裡棲息的野獸看似無人能敵,然而一點點微弱螢火就足夠輕易將其燙傷。
喬兮水突然說:「伸手。」
安兮臣愣了一下,木訥的伸出了手。
喬兮水從懷裡掏出幾顆梨花糖來,細細的剝開糖紙,放到了他手上。
「梨花糖,敗火的。」他說,「你說話總是啞的,抽花煙抽多了吧?我知道那東西抽起來爽,那你也不能跟自己有仇似的瞎抽。」
安兮臣僵住了。彷彿有誰扼住了他的咽喉,使他連呼吸都不甚順暢起來。
他手上的幾顆淺黃色的糖晶瑩剔透,是會將他燙傷的微弱螢火。
「抽菸抽多了,嗓子會不舒服的。」他說,「你嗓子就不太舒服吧?多喝點梨湯吧,我教你做,實在不行,我給你做?」
他早已死寂的心中,忽的猛然跳動一下。
第6章
「你給我做東西,讓姓方的知道了,你還活不活了?」
喬兮水明白他在說方兮鳴,剩下的話一下子都卡在了嗓子眼裡。
方兮鳴這人為人堅決果斷,愛憎分明。因為親眼看見安兮臣噙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