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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見狀默站了會兒才慢慢抬步往前,連側梯都不想邁了,直越過前頭站著的角兒走到臺前,輕掀眼簾瞧了眼坐著的蘇幕,強壓住想要撲上去一口咬死他的衝動。
待壓得差不離了,才從半人高的戲臺輕巧跳下,色彩斑斕的戲衣隨著動作輕輕盪起,身姿輕盈曼妙,行走間裙擺如木槿花層層疊疊開綻。
胭脂幾步到了蘇幕跟前,站定曹班主身旁垂眼看著地面,默不作聲。
蘇幕看了胭脂半響,眼裡意味未明。
場子一時只餘輕微的人群嘈雜聲,曹班主尷尬地笑了笑,正要開口緩和氣氛,卻見蘇幕斂了眼中神情,淡淡開了口,&ldo;去將臉洗了,畫得跟貓兒似的,瞧不出個模樣。&rdo;
曹班主聞言心中暗鬆了口氣,剛要吩咐胭脂去後頭將臉洗了,可這廂都還沒開口,胭脂已然癱著張臉,寡淡道:&ldo;小的一會兒還有出戲要唱,怕是洗不得。&rdo;
曹班主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可不就要被這混帳給氣厥了去,淨個臉能讓她脫層皮不成?
非擱這兒一個勁地往牆頭竄,瞧著就想一巴掌給她拍下去!
蘇幕聞言輕笑出聲,笑聲清越恣意,他慢條斯理往後一靠,看著胭脂語調輕忽道:&ldo;照你這意思,是讓爺等你?&rdo;
那語調輕緩又意味未明,但凡長了耳朵的人都聽得出這隱在其中的危險,更別說胭脂這麼個看慣他這般做派的人,那話語間的威脅直讓胭脂心頭火起。
胭脂慢慢抬眸對上蘇幕的眼,一想起過往那些心中便更是又怨又恨,渾身的戾氣是掩也掩不住。
蘇幕看著胭脂這般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眼裡的危險意味不言而喻。
曹班主聽得蘇幕此言,直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急得不行。
他可不想才來這揚州沒個幾日,戲樓就平白無故地給人拆了,他忙一把架起胭脂的胳膊往裡頭走,&ldo;哎呦我的小姑奶奶,這可不是硬氣的時候,趕緊把臉洗了去!&rdo;到了裡頭院子忙將胭脂往裡一推,又對著臺上的周常兒使了個眼色,周常兒一見忙也下得臺去,跟著胭脂而去。
胭脂進了後院,默默走到牆邊水缸處,看著水面上倒映著模糊的月影,輕風拂過泛起微波,她一時心中難挨,胸口都直壓抑地透不上氣來……
細白的手指慢慢摸上水缸邊緣,要不直接溺死自己好了,這一世不過拔了這煞星的馬兒幾根毛,就這般不依不饒找上門來,後頭哪還有她好的時候?
她實在是吃不消了,年紀也一大把了,真經不起他這麼玩,末了後頭又被玩死了,地府那群必會死死抓住這麼個機會,又來狠罵她是個不得用的窩囊廢,可叫她情何以堪?!
周常兒站在後頭默了一刻,才挽起袖子上前拿了瓢子往水缸裡舀了一水,一邊用手將瓢子洗淨,一邊嘆息道:&ldo;咱們這些戲子呀,在那些個貴人眼裡都是些下九流的玩意兒,平白講不來骨氣的。
你不愛往這些權貴面前湊,是有骨氣,可那是因為你一個人無牽無掛,沒什麼顧慮,得罪了人便得罪了人,至多也不過你一人倒黴罷了。
可咱們這些人不一樣呀,哪個家中沒本難唸的經兒,但凡是有個好出路,誰願意來當戲子,咱們這些個辛辛苦苦地爬上來,哪能再下去呀&rdo;
周常兒言到傷心處,眼裡微微泛起了淚花,&ldo;胭脂,我這廂可替大夥兒求求你,莫要開罪了人,這蘇家公子在揚州是橫行慣了的,咱們剛來就有人特意提點過,讓我們莫要惹了他的眼。
這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旁人碰上都是能避則避的,你倒好竟還這般硬氣……
沒得一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