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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離已經習以為常。
他畢竟是古人,在她的印象裡,士人多數都比較刻板迂腐,哪怕他全身早就被她看光了,換藥時仍舊會彆扭,就跟小媳婦兒似的,會紅耳根子,純情得要命。
三人趕了好幾天的路,才在趙國的東洛停留下來。
目前韓琅沒有任何打算,只需養傷即可,他覺得東洛挺好,孔恬便依他之意在此地駐紮養病。
租下一所農院安頓,日子過得慢悠悠的,枯燥得乏味。
韓老夫人的死到底還是令韓琅致鬱了,他時常坐在輪椅上發呆,一坐便是整天,不言不語,好似一根枯木。
宋離不是一個多話的人,韓琅比她還少言寡語,他可以從早到晚坐在屋簷下,任由時光荏苒,一動不動。
很多時候宋離會頓身看他。
他靜默得如同畫中人,夕陽的餘暉灑落到側面上,把線條流暢的側顏勾勒得淋漓盡致。
那是一張充滿著孤寂落寞的臉龐,安靜的,柔和的,與農院景緻融為一體,彷彿被世間遺棄。
宋離靜靜地站在遠處,默默地注視著那一幕。
曾經嬌生慣養,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被血腥打碎再粘合,哪怕身體破碎殘缺,仍舊未曾叫過一聲痛。
他明明看起來弱不禁風,脊樑骨卻又臭又硬。
那種氣質很奇特。
他既有少年人身上的乾淨純粹,又不失男兒的堅韌頑強。兩種不同氣質相交,形成了一種少見的安定從容。
那是非常令人驚奇的。
宋離在他身上看不到絕望與沮喪,更看不到對未來的茫然,僅僅只是安撫人心的溫和與沉寂。
破天荒的,她不禁萌生出一個念頭,想跟著他走下去,想看他如何鹹魚翻身,靠一雙手無縛雞之力的手把魏國推上強盛。
她實在好奇得緊,這麼一副孱弱的身軀,不溫不火的性子,究竟裝著怎樣強悍的意志才能給魏國歷史落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生平第一次,宋離對這個性情溫雅的男人起了探究的慾望。
當天晚上她出夢回到現實,先前沒接下崔虹的活兒,現在想嘗試重新拿起畫筆。
接到她的電話,崔虹很是高興,問道:「你想清楚了?」
宋離夾著香菸,望著窗外一棟又一棟的鋼筋水泥叢林,思緒有些飄,「我想試試。」
崔虹:「那你下午來我家,我先把合同給你敲定了,免得你後悔。」
宋離失笑,應了聲好。
下午她依言去了一趟崔虹的家裡。
崔虹離異,兒子已經工作,花園洋房裡只有她一人居住。
目前《韓琅》的劇本還未完善,宋離只看了下開頭,是以公元前440年韓琅落獄逃亡開場的。
劇本上說韓琅逃亡到了魏國,而現實卻是韓琅選擇在趙國落腳。
崔虹似乎對她的轉變頗覺好奇,問道:「你怎麼想著要接下這單活兒了?」
宋離:「窮。」
崔虹被逗樂了,調侃道:「你爸你媽和你姥爺姥姥都給你留了房子,四套,你還窮吶?」
宋離笑了笑,「我老本吃光了。」
這話崔虹是不信的,拿著劇本道:「為了拍《韓琅》,我估計得把棺材底兒都壓了上去。」又道,「之前合作過的搭檔勸我換個熱門點的題材做,我不樂意。」
宋離對市場這塊不是很瞭解,沒有發表見解。
崔虹把預先準備好的合同拿出來給她看,她認真地過目,遇到疑問則提出來,崔虹一一解答,宋離確認無誤後才簽名把事情敲定。
接下來兩人就《韓琅》進行一番探討。
對於崔虹來說,她塑造的韓琅是一個令她敬畏而又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