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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真矛盾。&rdo;留下這樣輕飄飄一句,白路就走了,他洗完臉,又塗了些東西上去,這才慢吞吞地收拾東西。
助理沒有生氣,他這一行不能不受委屈,更何況,白路身體不適之後的時間裡,情緒也多變,他習慣了。
回去的車上,白路盯著手機看,也不翻頁或者打字,他慢慢地闔住了眼睛,又驚醒,啞著喉嚨,問:&ldo;明天什麼行程?&rdo;
&ldo;應該是今天,現在是情人節的零點三十分,大概上午十點的飛機,巴黎。&rdo;
白路抬起手,把微冷的臉頰捂住,他閉上眼睛,深呼吸一次,深呼吸兩次……車慢慢停住了,應該是在等紅燈。
&ldo;該想想吃什麼早餐了。&rdo;白路這一刻的眼睛裡,閃著溫和的光暈,他輕聲說完,然後靠著椅背,靜靜地睡著。
車上的睡夢也是搖晃著的,白路覺得自己又回到了三院大院,是夏天最燥熱的午後,天藍得人心慌;那些綠植,像是被抽乾了水分,在路邊垂著葉子睡。
媽媽走過來了,她還是二十幾歲的模樣,穿了一條藍色碎花的裙子,笑出了一排整齊的牙,說:&ldo;這天兒真熱。&rdo;
白路想喊一聲媽媽,他甚至規劃著名跑過去的腳步,可一張口,卻是刺耳的一句:&ldo;水裡冷不冷?&rdo;
丁紅就站在太陽下面,她眯起美麗的眼睛,伸出胳膊來,那上面都是紅色的、滲著鮮血的傷口。
陽光太燙,以至於那些血痕乾涸,成了紫紅色,緊繃著,面板似乎將在下一秒裂開;丁紅縮了縮肩,看著白路的眼睛,然後,笑了。
她像是變得不諳世事,每個表情都單純而直白;風撒在臉上,像是橫貫南北的燙人蒸汽,白路去抓丁紅的手,卻被她躲開了。
丁紅說:&ldo;要做一個自我而自由的人。&rdo;
冬天的步子越來越重,像是帶著千斤的沙袋,邁一步然後不捨離開。南方的冬季是在一派冷寂安和中生存的樹,蒼翠又堅硬;一股風從不知名處灌進來,林思陽拎著購物袋,準備上樓。
遇見了握著一塊發糕咀嚼的張樺,她拎著包,套著那件厚實的深色冬衣,出樓門的瞬間,短髮被風擾亂,飄搖在額頭上。
&ldo;又賴床了吧?&rdo;林思陽戲謔地問。
張樺將最終一大口發糕塞進嘴巴里,含混不清地否認,拼命搖頭。
林思陽甚至沒有思慮,他把新買的橘子往張樺包裡塞,直到那個不大不小的女士皮包變得鼓囊囊,張樺皺皺眉,說:&ldo;行啦,我去上班還是去賣水果啊。&rdo;
&ldo;閉嘴,別真一輩子當男人,好好保養,多吃水果。&rdo;林思陽盯著張樺的眼睛,說到她語塞,然後,又挑了兩顆最大的蘋果,塞進張樺的大衣兜裡,一邊一個。
張樺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動作,這時候,她要做的居然是抬手、把臉上的刀傷捂住了。
她說:&ldo;好好,我儘量吧。&rdo;
一陣風又來了,張樺捋了捋頭髮;林思陽看著她,永遠一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可他真想誠心地和張樺交談,告訴她:&ldo;你就是個小女生的彆扭樣兒。&rdo;
這些話,難以吐露,在他們的相處習慣中,佔主導的還是挑刺兒或者打鬧;林思陽生活和工作中也不會缺少朋友,但張樺似乎又是朋友之外的存在。
更像是沒有血緣也沒有隔閡的親人,像南風和北風。
當飛機失去了控制般地極速下跌,白路腦子裡一片空白,幾秒鐘,他沒有驚慌和尖叫,沒有哭泣,只是閉上了眼睛,想像摔下去會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