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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哲忍不住笑出了聲,“你不會一直在想這件事吧?”
“我就是問問!”寒歌很是氣惱。
她兇巴巴的模樣就算隔著面紗方哲也能想象,懊惱中帶著幾分稚氣,很可愛。方哲打燃發動機,又看了看她:“答應我你不會惹事。”
“好了,好了,你放一百個心吧。”
“真敷衍。”方哲大笑著開車上路,後視鏡中,寒歌窈窕的身影與黑暗融為一體。
月光在山巒的邊緣勾勒出模糊的線條,他知道那流離失所的靈魂,徘徊在林間湖畔,望向那迷霧深處無法企及的家園,就像他和他少年時的夢想,隔著一條永遠無法填平的鴻溝。如果心中有一道枷鎖,哪怕死亡也不能讓你解脫。
在湖邊徘徊良久,寒歌再一次走進林中的廢墟。拓天者的銀光向她匯攏,“滾出去,賤民!”
她恍若未聞。
順著盤旋的階梯向下,水聲叮咚,在拓天者照亮的地下世界裡悠遠迴響。貓跟在她的腳邊一路小跑,不時仰頭看她
拓天者們想要擋住寒歌的去路,又怕被黑暗汙染了靈質;他們打算殺掉她,但所有的攻擊都被黑暗消彌無形。
“你的同伴答應過我們,不會打擾拓天者的寧靜!”空甲憤怒斥責,“你們怎麼能言而無信?”
寒歌停在石臺邊,手指掠過被時間消磨了鋒芒的岩石。“空甲,”她問,“徜若一切重來,拓天者還會棄誓而逃嗎?”
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已經發生的事怎麼可能改變?”空甲說,“拓天者在北泉的每一天都是對那個錯誤的贖罪。如果我們事先知道了今天的命運,或許當年我們會鼓起勇氣,奮力一戰。但這只是一個可悲的假設。直到今天,回憶‘天極’凌空的剎那,我仍然心神恐懼,恍惚戰慄。賤民,你想嘲笑我們的怯懦,就盡情歡笑吧。”
寒歌繞到石臺的正面,金色古老的文字在岩石表面流動。
“梅爾克,在彼岸古語中,意為雷暴。”她說。
“梅爾克荒原位於隱山山脈的背面,金色銘文深刻在山麓的岩石上,從東方連綿到西方。賤民被禁錮於此,長達數千年。沒有陽光,只有無休止的雷電橫掃這片昏暗的世界。荒原的南面,是佈滿熔岩沼澤的絕境。
“某一天,他們的首領說,來吧,讓我們向南走,哪怕殞身於烈火岩漿,也不做無望的囚徒!
“於是,他們帶著黑暗,向南前進。那是世上最漫長艱難的跋涉,屍骸鋪滿灼熱的道路,漫天的火山灰築起一座座墳煢。當他們看見迷霧橫亙於天光之中時,只剩下寥寥百人。他們走出了地獄的囚籠,來到這個世界。雖被視為最卑賤的種族,他們也有向命運索取自由的勇氣。”
寒歌扯下面紗,大聲質問,“拓天者,你們有什麼資格嘲笑他們?”
回應她的是一片寂靜。
寒歌再次把目光投向石臺,黑暗匍匐在她的腳下。她唸誦:我,以萬千世界守護者的名義,寬恕你,迷霧的棄誓者……
她的聲音有如天籟迴響,石中的銘文應和著她的召喚,化作閃亮的碎片。那些銀色的光芒感到無比驚愕,這賤民的女孩,竟能讀出彼岸諸神的語言!他們向她聚攏,想要透過籠罩她的黑暗,一睹她的真容。
頭頂的岩石開始崩塌,紛紛墜下,拓天者們將她和小貓籠罩其中,形成一道光的屏障。他們聽見枷鎖碎裂的聲響,伴隨著寒歌清遠的吟誦。
……雲空之城的締造者們,我賜予你們,自由。
在瀾鎮的山道上,方哲站在車旁,心中彷彿被某個聲音觸動。他抬頭望向西方的天空,一道道銀色的光芒如流星劃過天際,奔向迷霧中的家園。
於是,他的嘴角浮出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