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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徵。
頭頭腦腦們千挑萬選,選在個愚人節出發,也不知主何兇吉。
棲鶴城像塊大海綿,這幾個月吸飽了四里八鄉的丁壯,今天擠出來四萬精銳,也擠出了一街慈母嬌妻的辭別淚。
大軍雖押著輜重,但往歸雲的官道早已平靖,正午一過,我們就出了觀白山最後一段餘脈。望海道向北斜插,又走了個把時辰,陸軍終於和銀轡水軍會師。
我和我的折首旅被編在前鋒,到今天我才算見識了姓英的家底。
烈鬃江就如憑空起了座市鎮。
遠看城垛連綿,近看才發現居然全是船。
這些尋常戰艦船殼陳舊、木色如鐵,不少是漕船改造,遠不如接駕那天的飛虎炮船和彩艇漂亮。但數不清的舊船在一同滾滾向前,就好似真有生鐵和城牆的力量,沉默堅決,犟得死不回頭。
船上載滿兵勇,或劃槳或撐帆,看見濯秀先鋒在望海道上飄展,都齊齊向山腰望來。
他們的戰歌也震耳傳來,壓倒江濤拍岸。
&ldo;天兵天兵,浩浩湯湯!&rdo;
那歌聲銳而不煩,句末的字兒拉得極長,像要吼出大家肺裡最後的一口氣,像要把這口氣聚成風,吹鼓船帆。
&ldo;波濤如山,艟艨如龍!&rdo;
前面的船唱著駛過了,後面的船爭先恐後接上。這戰歌四字一頓、沒調有韻,我多聽了幾耳朵,忽然明白了,這不是唱歌,銀轡水軍是在拉著他們最熟悉的船工號子!過去他們拉著號子闖過烈鬃險灘,現在則是闖往歸雲大城。
&ldo;朝破歸雲,夜宿刺桐!銀轡子弟……!&rdo;
我身後的中軍傳來騷動,也有吶喊聲如後浪般趕來,終於拍上了在最前面的我。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他們喊的是:&ldo;濯秀兒郎!&rdo;
這四個字最初各自為陣,只是一片火車站式的喧雜,但漸漸結成了陣,能和銀轡軍相匹。又競逐了幾個回合,江上和陸上,終於合成了一個聲音。
江霧山雲,都被喝得向後逃散。
&ldo;銀轡子弟,濯秀兒郎!銀轡子弟,濯秀兒郎!&rdo;
初七日。
大軍過興仁、榮林、蓮花塘、葦山、鳳岡,國軍望風披靡,跑得比兔子快。
蓮花塘產美酒,名叫相思,萬歧好生遺憾,道若非軍務倥傯,應該臨江開宴。我心說與其怪軍務,不如說是我之前那出瓊瑤劇徹底攪僵了氣氛,大家現在一起喝酒,估計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一時想到英曉露,她本該雄赳赳和英長風一路領兵,但現在十幾天沒露面,不知被藏在哪艘船裡壓艙。但萬歧還是說得我心癢,我偷偷買了幾壇相思酒,色澤金黃,稠得掛壁。
十三日。
鏖戰六日,大軍克固縣、霍縣,官渡和六十里集,刨開了歸雲城外圍城鎮,隔斷了水路碼頭,只還剩一處桐亭未克,是個碉堡。
歸雲殷刺史是朝中唯一漢丞的親弟弟,桐亭正是殷氏郡望。敵軍開來,刺史大人不在要路防堵,反把重兵囤在孤遠的家鄉,也不知歸雲城裡的軍民想不想得通。
十五日。
我們當然不鳥桐亭,直逼歸雲,駐軍城北鍾靈山下。
歸雲刺史盡毀門外橋樑,以土石築門。歸云何其繁華,城外民房貨棧數不勝數,現如今拆去大半,拆不完的便放了一把火。
我們到時,那幾天幾夜的大火還沒有燒完,破碎黑灰直飄到十里外,撲進人牲眼中,是歸雲城第一波悽慘的抵抗。
十九日。
天氣不錯,我獨自去爬鍾靈山。
上回我來歸雲走的水路,聽人說鍾靈山頂有塊眺雲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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