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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了問旁人，說是我們運氣好，渡船一天兩班，這第一班上午過去了，就快回來了。

河邊人畜夾雜，糞與汗的臭味濃稠得幾乎肉眼可見，貼著地表翻騰。但比起身後那散發魚腥的死人頭，我幾乎是貪戀這股春運火車站的氣息。

好歹是人和生命的氣味。

突然有人重重一拍我的肩膀，我一回頭，葉鎦鍋正齜著一口爛牙對我笑：&ldo;劉小哥，你們不是要去歸雲城？&rdo;

我胡亂打個馬虎眼：&ldo;臨時想起拓南還有點事兒沒了，怕要折回去的時候再到歸雲了，老葉，咱們又能結伴了。&rdo;

好在他此刻正有別的興奮事，也不深究我的說法。葉鎦鍋把手朝那人頭處一揮：&ldo;看見了沒？我剛剛數了數，足足八十九顆腦袋！&rdo;

我道：&ldo;說是殺的強盜？&rdo;

葉鎦鍋不屑一顧：&ldo;強盜？這滿地逃荒的，誰沒當過回把回強盜，我都搶過幾個黴餅子。這可不是強盜，強盜在他們面前，還得叫聲祖宗！&rdo;他壓低聲音：&ldo;這可是造反的！&rdo;

我精神一振，猛扭頭尋找沈識微。

沈識微就站在我身後半步開外，盯著枯寒的遠山，裝作沒聽見我們的話。

欲蓋彌彰個什麼勁！

我壓住砰砰亂跳的心臟：&ldo;造反？哪路人馬？&rdo;

葉鎦鍋道：&ldo;不是烏梗鷂子窩的人，就是對面拓南劉打銅。別管哪路人馬，但這些大爺做的事，把腦袋掛在那兒也不冤。&rdo;他吞了口唾沫，再把我往他身邊拽了拽，滿口熱氣直噴到我臉上：&ldo;你知道他們幹了什麼？小半個月前，拱北平章事的小衙內在家門口給人剁成了餃子餡，他們幹的！&rdo;

晴空裡響了個霹靂，我只覺自己被炸得結巴了：&ldo;你，你說什麼？&rdo;

葉鎦鍋眉飛色舞：&ldo;你沒聽人傳過？這小衙內出去打獵，前呼後擁帶了百十個好手，一下官道就遭了埋伏，好幾天才給人找著，都被剝得赤光溜溜，砍成七八段。咱們講究個全屍，真皋老爺講究的是腔子裡那顆心，這百把號人被砍成七八段不說，腔子裡的心還都給剖了出來，不知丟到哪裡餵狼了。嘿嘿，你說，做了這麼大的案子，把腦袋掛在那兒值不值？&rdo;

我早聽不進去他扯淡，滿嘴乾澀，扭頭往掛人頭的地方去。還沒跑出兩步，就聽沈識微在我背後厲喝：&ldo;站住！&rdo;我回過頭，他的視線如利剪般刺來：&ldo;他說的是真的。&rdo;

我喊道：&ldo;可是……！&rdo;

沈識微也不理葉鎦鍋詫異，大步上前，把我拽到無人的角落，我氣哼哼甩開他的手：&ldo;你剛才看了告示了？&rdo;

沈識微面如止水：&ldo;是。&rdo;

我道：&ldo;沈識微！你居然不告訴我？！那掛的是什麼人？是，是……&rdo;

沈識微搖了搖頭：&ldo;我仔細瞧了人頭，倒是沒見認識的。&rdo;

我道：&ldo;就算有，人數也對不上，那天哪兒來的八十九個人？莫非真是反……&rdo;

沈識微冷笑道：&ldo;那倒未必，真是叛逆，哪有那麼好抓。貴官的兒子死了，一時又拿不著兇手，監獄裡總有囚犯可以湊數。還不夠，最方便不過就是這遍地可殺的流民。既能得賞，又能儆眾，何樂不為？&rdo;

&ldo;艹他媽！&rdo;我大喊起來：&ldo;可人是我&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