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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雪如石,長雲凍在山間。除了來人,天地間再沒有活動的東西。
黑色的風氅像支墨酣淋漓的大筆,無風自動,在這無私的大紙上寫著什麼。
對我寫著什麼。
我認得那剛如鐵畫的腰背。
是沈識微。
而我只能一瘸一拐地慢慢往前挪,每走一步,都扯得傷口疼。不知走了多久,沈識微的那團墨跡還是沒能展開。但我卻覺得不用急,只要一步步走下去,我總能和他在這片大雪裡相逢。
第35章
人流像淩水浮渣泛起的大河,在我們眼前洶洶淌過。
那天我倆到底沒能如我想像那樣,在雪中激動地把手握在一起。走了還不到一半,我就實在撐不住,四肢大開地在雪地上躺下了。
我仰望著天際流雲,終究還是等沈識微走來,一如既往沒禮貌地用腳踢我。
我閉著眼問:&ldo;完事兒了?&rdo;
他道:&ldo;我們互換了一掌,他逃了。&rdo;頓了頓,他略帶點不可置信,又道:&ldo;你贏了?&rdo;
我懶洋洋道:&ldo;好說。&rdo;
一邊把眼睛睜一條小fèng。逆著光,沈識微居高臨下俯視我的小白臉似乎更加的白。白得發青。
我撐起上半身來:&ldo;你沒事吧?&rdo;
他輕蔑道:&ldo;我說我們互換了一掌,聽不明白?&rdo;
路畔喧囂,但天地間還是像只剩下我們兩人。
過了許久,沈識微才打破沉默:&ldo;那麼秦師兄當時有幾成把握?&rdo;見我不答,他道:&ldo;六成?四成?一成?&rdo;
我正色道:&ldo;我不知道。&rdo;
他一臉內心有兩個小人打架、難以名狀的表情,約摸在考慮該跳起來把我往死裡揍,還是扭頭就走當不認識我:&ldo;你不知道?!&rdo;
我嬉皮笑臉道:&ldo;既然贏了,就當是十成十,行不行?&rdo;
他本惡狠狠地瞪著我,這會兒從鼻子裡噴出一聲笑,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這一笑倒雲開雨霽似的。
見他又艱難地吞了一團牛肉,我解下貼身的水壺遞去。他長吸了一口冷水,道:&ldo;那天和我們交手的不是真皋人。&rdo;
我一愣:&ldo;啊?黃銅覆面、紅氈裹體,是以示神靈降附。這是真皋王公怯薩裡一流高手的打扮。這可是你說的。&rdo;
沈識微陰沉沉一笑,也不知遠遠地怨恨著誰:&ldo;一流高手?說的是。但你可知道,這天下能把我傷成這樣的一流高手有幾個?&rdo;
他把水壺丟還給我:&ldo;這些一流高手裡,可沒有一個真皋人哪。&rdo;
我忍不住辯駁:&ldo;是,我知道你能打。但真皋人得了天下,舉國體制,一兩個高手也養不出來?&rdo;
沈識微嗤笑道:&ldo;秦師兄可聽過一個詞,叫&l;萬軍舊血&r;?真皋人靠刀馬得的天下,當年瀚軍破瓊京,羽林郎時鬱斃敵數百,衝殺至瀚武宗龍輦前才力竭而亡。瀚武宗將其厚葬,但旋即又說中原人只有匹夫之勇,真皋人卻有萬軍之勇。時鬱一代武魁,但又能奈真皋鐵騎如何?而竭天地靈秀,中原又能有幾個時鬱?
真皋人尚的是戰士,不是俠客。真皋人雖也有習中原武術的,但沒成過什麼氣候。能傷我的高手裡,也不是沒有漢人甘為真皋鷹犬。但個個我都知道來龍去脈,絕不是那天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更別說破瓊京之後,血統最純的真皋人就自稱萬軍舊血,也只這有萬軍舊血,方才入得了王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