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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瞧不起我，可你們是投了好胎，我過的什麼日子？！我說我不想當皇帝，被那老王八蛋掐著脖子往牆上撞。有多少次我都以為我已經死了，但兩眼一睜，還是要接著吃苦。他喝醉在河裡淹死了，一了百了啦，可我才十歲。除了個破院子他什麼也沒給我留下。我啃光了家裡的每一根糙，左鄰右舍被我偷了一個遍，他們打我就跟打耗子一樣。我好不容易發現水缸底下還有薄薄一層米。那時我要踮著腳尖才能望見缸裡邊，我知道自己進去了就出不來了，但我急啊，我顧不得了。哈哈哈哈哈，但水缸裡怎麼會有米？你們知道那是什麼嗎？那是一層灰和鳥屎！你們知道我在缸裡呆了幾天？你們知道我怎麼活過來的？我吃了那麼多苦，憑什麼我不能當皇帝，誰能跟我搶！&rdo;

&ldo;當皇帝怎麼能不死人？所以誰死了我也不在乎，就是英長風也一樣。我要不是皇帝，他也不會這麼對我了！我好不容易翻身了，我再也不要挨餓受凍了！我要當皇帝！你們這些奴才聽見了嗎？我要吃肉！&rdo;

陳昉的兩眼紅得像吃了死人肉的野狗，猛轉向沈識微：&ldo;怎麼樣？你要讓我當皇帝，我不會虧待你！跟著我可比跟著沈霄懸上算，他不會拿你當東西的，你壓根就不是他的……&rdo;

&ldo;住口！&rdo;我大叫起來，伸手捂住他的嘴，把陳昉狠狠摔在地上。

接著我一把拖住沈識微的袖子，把他往外面拽。

沈識微紋絲不動，他唇邊掛著殘酷的微笑，輕聲道：&ldo;怎麼了？我想聽陛下說完。&rdo;

我抓住他的胳膊：&ldo;不行，跟我走！&rdo;

他好似聽見了什麼笑話：&ldo;可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嗎？&rdo;

沒錯，我們早就知道了。

但這件事終於從可怕的猜測變成了可怕的事實，像是夢裡的怪物有了實體，從此沈識微避無可避。

我語無倫次道：&ldo;那也不能從陳昉這東西嘴裡說出來。&rdo;

沈識微終於被我拽動了幾寸，他臉色蒼白，只得朝著陳昉道：&ldo;那就改天再來面聖了。&rdo;

陳昉的喉嚨裡咯咯作響，發著怪聲，像往枯井裡投小石頭。

但這回他不是在罵，也非在笑。

陳昉仰面朝天，嚎啕痛哭。

次日天亮得比平時要早，日頭也在催促我們動身。

我和沈識微已定了接下來的行軍路線，只派人知會了沐蘭田一聲，一點也不徵求他的意見。他這一部有不少彩號，我們又要避開真皋人，走得十分拖沓，似乎正好用來讓眾人思索。

沐蘭田的秘密成了塊有點危險的雞肋。就像是解密遊戲裡撿到的奇怪道具，也許用得上，但誰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

陳昉至那一晚後就緘口不語，叫他吃就吃，叫他睡就睡，不知想些什麼。

沈識微則考慮著迫在眉睫的事情。

&ldo;到頭來說不定我和陳昉一個下場。&rdo;

這天薄雲遮日，還落了幾點久違的雨水，我們趁陰涼，走到太陽下山才紮營。

沈識微用小石頭在一棵枯樹幹上丟出空空聲，一邊對我說。

陳昉太過愚蠢，覺得自己空口白牙就能和強者談條件。

而現在沈識微手頭有一位陛下，沐蘭田姑且是個添頭。

沈識微道：&ldo;這些還不夠和沈霄懸談條件，他終究不會放過我。但只求能拖住他片刻，讓我有個喘息的機會。只要再多半年，哪怕三個月，我也許就能想到辦法。&rdo;

你想出的辦法如果是跑路，我咋辦？

我不想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