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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是我的靠山，恨他就要恨我穿的衣服，吃的肉，過的好日子，恨他太累了。恨沈莊主？他太厲害，太高高在上，我怕永遠看不到他吃虧遭罪的一天，我恨不起。莫非爺要我恨你？可文殊奴捨不得。我只能去恨沈公子了。我難道不該恨他？本來該是我的一切，可都被他給佔去了。&rdo;

他美目轉來，眼波欲流。

我苦笑道：&ldo;你費這麼大周章叫我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rdo;

他道：&ldo;爺別擔心。就算我恨他，他佔去的東西，無論武功還是身世，哪一樣我也搶不回來。我今天要談的是我和爺的事。&rdo;

他把最後一句話拖得又甜又長，身子也向我傾來。我退了退，有點不耐煩了：&ldo;好好說話。總這樣有意思嗎？&rdo;

他道：&ldo;我說王主恨瀚延德恨得渾渾噩噩，不是說著玩的。王主性情剛愎，奉母至孝，這一生又過得風調雨順，從沒吃過這樣的大虧。他現在時好時壞，好的時候尚能行軍打仗，一切如常，但壞起來時看誰都要害他，已經殺了三員大將。夜裡他總說看見母妃在哭著喊熱，但他救不得，在屋裡都放滿了大缸，還整晚把自己泡在水裡。只有我說話，他還能聽得進去。&rdo;

這是典型的被害妄想和精神失常了。

瀚延德的一把火居然燒出了這個結果。我不由坐直了腰聽他說話。

他繼續道：&ldo;瀚延德一部雖然被王主打散，但是跑了首惡。王主不知為何就是認定他藏進了歸雲城，一定要屠淨歸雲給母親報仇不可。百足之蛇，死而不僵，王主雖然垮了，但他幕中麾下的人還沒死光呢，這大軍就這麼又開回烈鬃江邊了。我告訴王主，的確誰都想害他，但他還有我靠得住，王主於是派我來監軍。爺，如今這局面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若和義軍裡應外合，莫說赫烈軍不成威脅，說不定還能反撲蠻子皇帝。&rdo;

他說的實在誘人，但我卻覺得哪裡不對勁。我道：&ldo;是不錯。那麼你想要什麼呢？&rdo;

他斟了一杯琥珀色的酒，將銀杯舉到我面前，委屈道：&ldo;我想要什麼？我就不能是為了爺好？&rdo;

要是不認識他和沈識微，別人說他倆是兄弟，說不定我還真信。

論這倆人城府之深，都是十環已經擴張到河北了。但流派略有不同。為了不叫人看破本意，一個靠的是裝得什麼也不在乎，另外個靠的卻是演的有點過火。

一個是假的雲淡風輕，一個是虛的泫然欲泣，在煩人方面不分伯仲。

見我瞪著他不說話，他終於有點意興闌珊了。

文殊奴把杯子放下，靠回椅背，架起一條腿來。

他的軟皮靴尖綴著一顆碩大的明珠。被他輕輕顛著，也像方才那幾個怯憐口一樣，瑟瑟發抖：&ldo;我不是說過嗎？我和你的緣分還沒盡呢。&rdo;

第114章

我把那杯琥珀色的美酒從面前挪開。

文殊奴望著杯底在桌面上拖出的水漬，語氣變得有點焦急：&ldo;現在攔住你們的三營，我已讓他們後撤了一里，那領軍的將領氣得咬牙切齒，但也奈何不了我。要是爺點頭，我不說能把赫烈軍像肉一樣放在銀盤裡奉上，但至少能緩歸雲的燃眉之急 。咱們暫且不說你能有多大軍功，爺不是最愛兵如子嗎？爺想一想，若我從中策應，能少死多少人？有多少咱們折首旅裡的兄弟？&rdo;

我道：&ldo;你真的撤了一里？要是天亮後我們要走，你們不會追來？&rdo;

他忙道：&ldo;這是自然，還有以後……&rdo;

我道：&ldo;還有就沒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