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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的反方向，我們就如溯流而上的大馬哈魚，一路迎接了無數驚異的目光。令人感動的是好心人相當多，我們前後被人攔下來提醒了二十多次。

內容無外乎都是同一個，前面在打仗，去不得了。

走到天色快黑盡，我們才找到個落腳的地方。

道旁有個小村，但黑燈瞎火，村人皆已走避，我繞了一圈，總算見個院子裡有人聲火光，便帶著文殊奴和篆兒走了過去。

院子裡約有七八口人，見我們在門口，齊齊抬頭。我忙跳下馬，搓著手道：&ldo;我們是過路的，想借個地方打火……&rdo;眾人不知為何鬨然笑了，有人沖我招手道：&ldo;算你們運氣，進來吧。&rdo;

我忙走進院子裡，見順著牆根一溜箱子與藤筐，全是收拾好的家當，原來人家也打算開撥了。

我們把牲口拴好卸鞍，一個魁梧的農夫靠過來與我搭了幾句話，聽說我們往南去，不由又笑了：&ldo;你們來之前，我們還正說著方圓十里就我幾兄弟膽子最大呢。卻沒想到還有你這樣不怕死的倒著走。&rdo;一邊又說：&ldo;也不巧，我們已經吃過了，但灶裡還有火，鍋也沒收，要不嫌棄，我叫婆娘燒點熱水。&rdo;我忙不迭道謝，叫篆兒跟著去弄飯。過了會兒，一個農夫幫著端來三碗煮開的麵糊，我一邊坐在個箱子上吃，一邊和院中的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話。

突聽院門口一陣騷動，有人大罵：&ldo;滾出去！&rdo;

循聲望去，門口站著個瘦骨伶仃的男人，手拄木棍，點頭哈腰，正在苦苦哀求。

這瘦子一露臉，就似熱鍋裡進了水。眾人破口痛罵，性急的揎袖擼臂，尋了傢伙要打人。那瘦子被一條扁擔當胸捅了幾捅，見再不走就得捱揍，只得轉身逃了。

我見他屁滾尿流、一瘸一拐，原來是個跛子，有些不忍，陪著笑臉說：&ldo;不過是個花子，你們收拾妥了不方便，我這兒還有多的乾糧，拿點舍給他吃吧。&rdo;

話音未落，有人便一口唾沫呸在我腳邊：&ldo;就是拿去餵狗，也不餵這畜生！&rdo;一個農婦介面：&ldo;狗都餓死了，這畜生拖著條爛腿，怎麼還不死？&rdo;笑罵聲中，有人尖聲道：&ldo;他還叫看在同姓的份上呢！&rdo;

最先與我搭話那魁梧農夫看我驚詫，略有點尷尬：&ldo;客人也別覺得咱們不仁義。你不知道，那畜生是報國軍的……&rdo;

我不由苦笑：&ldo;我在北邊時，還聽說報國軍是仁義之師……&rdo;

那農夫惡狠狠打斷：&ldo;他們要是仁義，連官軍老爺都是菩薩了！這畜生和我們同祖同宗同一村，投了報國軍，反帶著外人禍害自己人，作威作福糟蹋寡婦人家時，怕是沒想到劉打銅也有一死！&rdo;

我不由失聲：&ldo;劉打銅死了？&rdo;

那農夫昂然道：&ldo;可不就死了？不光那畜生這麼說，四面八方都這麼傳。報國軍這幫瘟喪被官軍圍在了帆丘城，劉打銅進城時就帶著傷，缺醫少藥，沒幾天就活活疼死了。這幫瘟喪自己死也就死了，那帆丘城還有沒跑出來的平頭百姓呢，等官軍老爺一進城，怕是一個也活不了。&rdo;

我口中連連稱是，暗驚我所去不足二十日，拓南居然就生了這等劇變。又等了一等，院中人的憤慨稍平，那魁梧農夫說人多住不開，帶我到了隔壁空院。他開了房門，只見逃難的村民把粗苯木器都收了個乾淨，房中只有一張稻糙搭的破木床。

那農夫前腳一走，我叫篆兒和文殊奴自己拾掇、不許亂跑，後腳就偷偷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