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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吊燈，明黃色耀眼的燈光填滿了室內每一個角落，把這本就造價高昂的廳堂修飾得更為富麗堂皇。

上座一個男人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嘗了口茶：

&ldo;顧老闆，怎麼到了江南，不來與我打聲招呼哪?&rdo;

男人三十來歲的光景，保養得當，生相端正，身量頎長，一身待客的暗繡白綢衣，抹個油光水滑的偏分頭，往檀木的太師椅裡一躺，腿下墊根蒙著兔皮罩面的板凳，手裡擎著御用的古董喝茶，一雙眼半睜半閉著往下打量。

這是馮徵。

那個於滬上江南，手眼通天，只聞其聲難見其人的黑道大亨。而顧聲眼下腳踏的方磚，是馮徵在滬上多處地產中，離潯州最近的一所‐‐說是他臨時起意專差人改了地契換過來的，也可。

顧聲定了定神，目光在看清那個男人的瞬間停滯了一下。

……蔓延的火光，女人模糊不清面容伴隨著悽厲的尖叫，殷紅的血跡填滿視線，呼吸都是灼熱的痛感，顧聲低下頭，不知覺攥緊了指骨。

&ldo;顧老闆?顧老闆!&rdo;

顧聲猛地抬起頭，看上去臉色略微發白，馮徵側過臉看著他，彷彿頗為關切地問：&ldo;你怎麼了?&rdo;

顧聲只稍稍頓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立時向他頷首致歉：&ldo;不好意思……見過馮先生。初來江南，不曾謁見，是顧某疏忽了，望馮先生大人大量，不吝海涵!&rdo;

舊時戲子輾轉多地唱戲搭班，要想有這立錐之地，每到一處頭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拜會當地的實權大亨，俗成&ldo;拜碼頭&rdo;。只有這大亨親口應允了，這戲臺子才算搭得名正言順，若是不許，那便也只能捲了鋪蓋走人，這是百年來的規矩，顧聲到了江南的地界上，想唱，就得得馮徵的允。

顧聲雖然之前接到了他的拜帖，卻不曾告知何時趕到，這時在常縣唱戲月餘，卻沒有拜過碼頭，確實是他自己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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