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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麼?」
他還把手裡的罐子朝她晃了晃,指節冷白修長。
喬藍定睛一瞧罐身上的包裝,哦,是氣泡水。
「不喝。」
這麼一打岔,喬藍又不想回屋了,擁著絨絨的毛毯,屈膝在躺椅上坐下。遠處星河下的曠野徜徉在如雪的月色中,風聲漸歇,靜謐得彷彿按下了暫停鍵,如同莫奈的畫,除去略顯悲涼的底色,是繾綣朦朧且詩意的。
對天文學完全沒有任何瞭解的喬藍,能認出來的星辰名稱,僅限於連成勺子狀的北斗星。
她記得很小的時候,在鄉下的奶奶家曾住過一段時間,那裡的夜色和這裡很像,一抬頭就能清楚地看見北斗星。可是回到城市後,她再也沒看見過這麼明亮的星星了。
周暮雲還以為喬藍已經回屋了,無意間地一瞥,看到躺椅上抱膝蜷縮的少女,烏髮披肩,仰著腦袋安靜地望著夜空,露出一截比月光雪膩的纖頸,乾淨清透的眼底盛著點點流光,似乎把天邊的整條星河都裝了進去。
除了少女望著的星空,周遭的其它事物,如墨的夜色,醉人的清風,彷彿都不入她眼。
少年的呼吸平靜,修長的手指鬆鬆地拎著易拉罐晃蕩,細微的氣泡在錫制瓶身裡滌盪發酵。
在這不為人知的黑夜裡,沒人發現,她在看星星,而他在看她。
「操,這裡的蚊子都不冬眠的嗎?」
杜康罵罵咧咧的抱怨聲從隔壁房間裡傳出來,瞬間攪滅了所有氣氛。
「有蚊子?」躺椅上的少年哼笑一聲,「怎麼沒咬我。」
「我特麼怎麼知道,專逮老子咬,合著這蚊子也會看人下菜碟,還是老子肉香?」
一陣翻箱倒櫃的叮鈴哐啷。
「明天換酒店,老子寧可多花點錢,寧可每天多坐半小時車,也要去住星級酒店,分分鐘給我叮了五個包,這尼瑪誰受得了——」
周暮雲扯了下嘴角,看見喬藍起身回了屋,更懶得管杜康的少爺病,迎著風繼續擦著頭髮。
輕軟地一聲「喏」,周暮雲抬眼,喬藍努力墊起腳尖,伸直胳膊越過兩個陽臺的間隙,遞過來一隻玻璃瓶。
「這什麼?」
周暮雲起身接過,寬大的手掌握住玻璃瓶身,無意把她微涼的指尖也包住,喬藍一僵,少年的掌心乾燥溫熱,無意地一觸,彷彿寒玉遇上火山石。
「驅、驅蚊水……」喬藍莫名磕巴了下,不動聲色地抽離手指,「我媽說潯理蚊蟲多,硬讓我帶的,你拿給杜康用吧。」
「你不用?」周暮雲挑眉看她,「杜康皮糙肉厚的,被蚊子叮兩下也沒什麼關係。」
「我們房間裡好像沒蚊子,先緊他用吧。」
送出驅蚊水,喬藍把指尖縮排袖口,更覺得周遭風涼寒重,丟下一句「我回屋了奧」,再度山閃身躲回了屋裡。
杜康那廂已經被叮成了孫悟空轉世,趴在床頭抓耳撓腮,冷不丁一個玻璃瓶飛過來,沿著床墊慣性滾到他胳膊旁邊,杜康眼睛都瞪圓了,如獲至寶:「臥槽老大,你從哪變出來的?」
「小喬的。」
清清涼涼的液體擦上被叮咬過的肌膚,磨人的瘙癢感頓時消除了許多:「啊,這哪是驅蚊水,分明是救命水,救我狗命……這女孩子就是心細,我是打死也想不起來帶這玩意的……」
杜康感動得快哭了,只覺得這緊要關頭送驅蚊水的情誼比雪中送炭還感人,全然忘了就在今天中午,他還吐槽過喬藍她們帶太多行李。
「老大,你要不要噴?」
杜康噴完全身,又把床頭也噴了噴,順口問了周暮雲一句,又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他似乎不喜歡這類味道太濃的噴劑。
手裡一空,驅蚊水已經被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