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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寧吃完晚飯回來，放在我桌上一杯檸檬水。

&ldo;熱的。&rdo;他說。

淡定，我又對自己說。

仍然沒有成功。

&ldo;你怎麼這麼厚臉皮呢，一句對不起也不說，你怎麼這麼膽小呢，你當時應該對班主任說是你的錯。&rdo;我本想忍住不發火，以後離他遠遠的說不定會冷戰到高中畢業，可是一看到他我就控制不住地數落起來。

&ldo;對不起?不是我的錯啊我怎麼說，是你一直在那笑，我都收住了你還收不住，我都掐你腿了你還在笑。&rdo;

他是怎麼做到毫無愧疚感的，還擺出一臉無辜的表情，好像是我錯怪他了，這世上還有天理嗎!

&ldo;滾吧。&rdo;連同檸檬水塞到他懷裡。

人很生氣的時候，無話可說。

&ldo;那對不起嘍。&rdo;一個蚊子般微弱的聲音在右側響起，雖然語氣和態度都很誠懇，可是短短五個字裡面竟有兩個字我都不喜歡。

&ldo;那?嘍?你把我當什麼人了?不講理還逼著你道歉嗎?&rdo;

&ldo;不是不是，我，我只是不想讓你生氣，說句對不起而已，我還是能做到的。&rdo;

&ldo;所以你還是不覺得你錯，那你滾吧。&rdo;

&ldo;那我滾嘍&rdo;

接著他拿出一卷膠帶，&ldo;看著昂。&rdo;

他竟然把膠帶彈出去，&ldo;啾…&rdo;

第四聲。

啾你個大頭鬼啊。

我把整張桌子都往外挪了半米，以示要遠離傻瓜之心。

或許我在給自己找一個臺階下。這樣執著地逼他道歉，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很多年後我在網際網路上看到大眾經常對一件事情誇大其詞，鼓吹煽動，口誅筆伐。

原來國人都是喜歡這樣的，批判、壓制，按著頭讓人當面認錯，好像可以從中得到自認為成功的錯覺和偉大的快感。

有時候想想也沒什麼，但大家都這樣。

&ldo;不是誰的錯，是班主任那天情緒不對你又正好撞到了槍口上。&rdo;秦可兒安慰我。

&ldo;班主任情緒不好?&rdo;

&ldo;對啊，你沒看到他脖子上的抓痕嗎，左一道右一道的，傷口還新鮮著，估計和老婆打架了。&rdo;

……

&ldo;……話說你怎麼觀察這麼仔細……&rdo;我對她的發現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ldo;我心很細的，我考試從沒有因為馬虎大意被扣分。&rdo;她得意地說。

那是應該得意的，一個人每次考試平均算下來因為大意失了多少分，只這一點就比別人領先多少名。

&ldo;你別生氣了，被罰站對你來說多大點事兒，你之前都那麼威風了，還在乎這個。&rdo;

朱寧正在和顧安東討論題目，聽到秦可兒的話扭頭沖我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ldo;秦可兒說得對，生什麼氣呀。&rdo;

朱寧真是厚臉皮，我讓他滾了兩次還在這兒笑著哄我。

第一節晚自習下課了。

&ldo;朱寧，你媽叫你。&rdo;

一個沉穩的帶點磁性的聲音傳來，抬頭一看，是王子霖。

我下意識地瞅了瞅秦可兒。

這姑娘雖然面不改色地埋頭看書，但我能感覺到她的不自然，她的手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