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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飄過來,遮住了傍晚慘澹的亮光,長街光線昏昧,提前進入黑夜。
李衡開到附近時,雷聲轟鳴,暴雨又急又密直直地打在高大的建築上,平坦的柏油路上,茂盛的常青樹灌木叢上,以及李衡殺氣未消,冷寂緊繃的身上。
他此刻心慌得要命,晚到一分,心便慌亂一分。
終於,恢弘大氣的音樂廳闖入眼簾,比賽早已結束,音樂廳關閉,此時隱在墨色的雨夜中,只有微弱的路燈燈光照著音樂廳極具設計感的輪廓。
許喃便蹲在一個路燈燈杆正衝著的屋簷下,冷風不講道理地將雨水刮到她身上。呢外套單薄,頑強地抵擋著寒意,但許喃的心早已從內到外涼透了。
機車轟鳴聲尖銳地劃破雨幕,有光從裂縫中透出來。
李衡怕許喃還等在這,也怕許喃沒等在這。前者是自責,後者是恐慌。
就在李衡騎車繞著附近的便利店開了一圈回來,說服自己許喃先走了也好,在這淋雨吹風,就那嬌氣的體質,肯定得生病。
結果下一秒,他在音樂廳正門屋簷下,一處不擋風也不遮雨的地方,看到了縮在那的一個白糰子,以及紅得刺眼的大提琴琴盒。
他急剎車,長腿一跨,顧不上拔車鑰匙,朝那角落奔過去。
許喃沒等看清闖入視野裡的球鞋,便被一股蠻力從地上拽起來。
她雙腿已經僵硬,這會全憑李衡手上的力氣才站穩。
雨水噼裡啪啦地打在耳邊,李衡的聲音又急又兇:「你在這做什麼?!」
回應他的,是許喃抬手用全力捶向他肩膀的拳頭。
李衡紋絲不動,注意到許喃臉上掛著的淚痕,眉頭皺起。
他手忙腳亂地幫她擦臉,也顧不上自己的手指冰涼,因為許喃的掛滿淚水的臉頰更冷。
他把人擁在懷裡,拍著她的後背安撫:「我跟你道歉,對不起,來遲了。你打我罵我都行。」
許喃垂下攥拳捶他的手,回抱住他,手臂收緊,聲音抽噎沉悶:「我以為你也不要我了。」
這話像冰椎一樣狠狠地刺在李衡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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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漸大,音樂廳離家的路算不上近,許喃剛淋過雨,臉色蒼白虛弱,折騰回去容易生病。許喃全程沒有意見,任由李衡拽著自己進了街對面的連鎖酒店。
雨夜下的酒店燈火通明,冷清安靜。
紅色的琴盒被李衡掛在肩上,少年折回來前經過一場混戰,臉上肅殺冷峻,眼神被連綿潮濕的雨氣蔓延,沉寂漆黑。少女身影瘦削,無力空洞,毫無血氣。
兩人冒雨而來,站在寬敞明亮的酒店大堂,有種相依為命的淒涼感。
許喃今天來比賽,個人證件齊全。李衡從她手裡接走身份證連同自己的一併交到前臺,訂了一個標間。酒店值班人員核對過資訊,給了房卡。
許喃被李衡牽著手進電梯,又踏著柔軟的地毯來到房間。
進門後,李衡插卡取電,打算先去放琴盒,便發現許喃緊緊地攥著他的手,遲遲不鬆開。
進酒店後,許喃一直處於遊離狀態,垂著眼,任由李衡拽著自己,這會才借著玄關頂部的盞燈燈光看到他臉上的傷。她神情怔然,慢半拍鬆開他的手,擔心道:「你受傷了?」
「不小心擦傷的。」李衡摸摸她的頭髮,將貼在額角的碎發掖到耳後,罕見地溫柔道:「淋了雨穿著濕衣服要感冒的,先去洗個熱水澡。」
「好。」
浴室裡漸漸響起水聲,許喃站在花灑下,身體一點點恢復暖意。
許群究和於紓彤一家人融洽甜蜜的相處場景堂而皇之地闖進她的腦海里,排斥的,牴觸的,甚至怨恨的,複雜而偏激的情緒轟炸著她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