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打起來了(第1/2 頁)
船行兩日,擦著北岸過六圩鎮,前邊轉彎進入大運河航道。
船工們開始搖櫓打槳,自淮河順運河而下的水流激起了一陣一陣的浪花。袁船頭把著船擼,貨船在江河交匯處擺了個尾,緩緩地駛了進去。
河道變窄,船工們喊著號子正在奮力推進。趙平安出了艙門,瞧見甲板上的玄甲軍們如臨大敵。原是運河上有許多從北南下的小船,船上拖家帶口的還有很多避戰的難民。
不過三十來丈寬的運河,被這些小船擁堵,許多船隻都是擦著貨船的水浪順水而下。河岸上也有許多帳篷,說那是帳篷,不過就是頂了幾塊縫在一處的破布,那帳篷裡衣不蔽體的徐州人正在煮著揚州官府配給的粥米。
他們也想坐著船逃到江對面的潤州去,但他們沒船。六圩的碼頭上空空如也,所有能逃過江的工具,早已到了江對岸。那些人看著運河裡逃難的船隻,早已變得麻木。
沒有人會停下來載上哪怕一個人,只要有船靠岸,岸邊的人都會一擁而上,根本脫不了身。
這些人中有人在倒弄木筏,一根一根的原木帶著樹枝被捆了起來。
“若是徐州戰敗了,這些人恐怕更活不下去了。揚州官府已經下令,要燒光江北所有的船隻,再晚幾日,這運河河面上便連舢板也都看不見了。”不知什麼時候,諸碟抱著琵琶站在了趙平安的身邊。
“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錯過了,便就真過不了江了。”
趙平安看見人群中有一隊差役,正一邊分發糧食,一邊打著手勢幫忙攔截南下的船隻,但誰又敢停下來。他們便瞅向了這艘逆流而上的商船,只不過這船大,船上又有強壯的護船夥計,眾衙役只敢遠處看著,連喊話都不情願。
“這世道,怎還有往江北跑的商人?”
“這些商人你還不知道麼?唯利是圖罷了!徐州被圍,只剩運河能過幾條小船,這一船要是裝的糧食,那就賺大發了!聽說,徐州守軍都開始吃人了!”
“莫要胡言亂語,前幾日金陵、潤州還送了糧食過去。”
“徐州城還有幾萬百姓沒能逃出來,好多人划著門板跑,都淹死在河裡湖裡了。他們送的那點糧食,夠吃個屁!我還聽說賊軍放言要屠城,這要是守不住,泗州楚州就守不住,楚州守不住,咱揚州也要倒血黴……哎!”
“別唉聲嘆氣了,幹活,儘儘人事吧!”說話的捕頭暗自嘆了口氣,轉身道:“別愣著了,趕緊幫忙,附近能砍的樹都砍了,紮成筏子,送他們過江!”
……
“這些胥吏……”王盤哼了一聲,“百姓們逃到哪,都是難民。但這些胥吏,逃過江是難民,不過江怕是連命都沒了。平安,若是你,你會逃麼?”
趙平安搖了搖頭,沒說話。逃不逃都是災難,家人朋友都在江北,逃難路上狀況百出,餓死的、淹死的、被水沖走的比比皆是。就算能安穩到達江南,全靠官府的賑濟過活倒也能活下去,但又能支撐多久?江北只要一日還在打仗,這些人就一日都回不去自己的家園。可若是敵軍勢大,打過了長江,這些人又能逃到哪去?哪裡還有一條長江為他們擋災避禍?
好在現在在這些難民身邊的胥吏們總算還是有良心的,比那些遇事先跑的官吏要好很多。
越往北走,路上的人就越少。等過了楚州,進入淮河口,便見淮河水面上已有了水師巡邏。淮東軍佈防淮河兩岸,只是勢單力孤。徐州一旦陷落,泗州楚州的守軍不過也只是為了拖延一些時間。
這四面通透的地方,根本無險可守。從國家戰局的角度來看,守淮河不如守長江,長江有廣袤的大後方,而江淮區域,戰略空間實在太狹窄,騰挪不開。
從民生的角度來看,這兩岸還不能死守。這數十上百萬的江淮人,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