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你是燕雀,我是鴻鵠(第1/2 頁)
趙平安破天荒地請王盤喝酒。
就在市集左近,一間小鋪裡。
渾濁的米酒在火爐上滾過之後,用瓦碗盛了,熱氣騰騰地端到了面前。桌上擺著一盤臘肉,一隻精瘦的燒雞,一疊炒香的菽豆。
兩人誰也沒先動筷子。
這一桌酒菜,價值近四百文。
太奢侈了。
“記得那年……”王盤唏噓道:“我爹戰死,我拿著兩貫錢的體恤,吃了一頓好的,還聽了一個時辰的小曲。夜裡睡在來鳳樓,還是頭牌小妙陪的。第二日一覺醒來,就沒剩一個子兒了……”
他伸出手指,笑了笑,“那年我十八歲。我阿爺上戰場,不過三個月。”
“我那年……”趙平安回憶了一番,點了點頭,“十五歲吧。”
王盤看著他,“你如今才十七?”
“十八了。”趙平安糾正道:“過完年,就十八了。”
“過得倒是挺快!”王盤啐了一口,“殺千刀的左恩慶!”
“左恩慶是誰?”
“前任兵部尚書。”王盤端起了酒碗,神色默然,“就是他,打的南詔。聽說前月死在了獄中,通叛,畏罪自盡。”
趙平安點點頭,好好地非要和南詔開戰,他一個左恩慶,就害死了十數萬人。
又菜又愛玩,這人確實該死。
兩人一碗接一碗,一斛酒帶著溫度落進了胃裡。
“再來一斛!”王盤喝得不太盡興,高聲嚷嚷。他如今有錢了,趙平安分了他二十貫。那些銅錢裝在麻袋裡,鼓鼓囊囊。
一斛酒兩百文錢,這些錢,夠他喝一百斛。
可酒太貴,趙平安有些捨不得。王盤卻已然喝上了勁,不肯罷手。
“還是有錢好!”他問趙平安:“不過話說回來,你的計策他們用不用啊?”
趙平安搖頭,“用不用,是他們的事。咱的錢,拿得心安理得。”
“往後呢?
“甚往後?”
“往後你要做什麼?還燒炭賣炭?”王盤臉上已浮現出了紅暈,兩隻眼睛直直地看著趙平安,他指著後者的臉,“我看出來了,你是個有才的,就是沒發現,你藏得挺深……你把那霍縣丞逗得……逗得都快哭了,那是縣丞啊……我覺得吧,這縣衙恐怕你都看不上……”
“你喝醉了。”趙平安夾起一塊肉,遞到了他的嘴裡,王盤卻叼著肉,吃吃地笑,“喝完酒,我請你去勾欄,聽曲!”
趙平安連忙打斷,“少做他孃的白日夢了,就你這點錢,夠聽幾回,走,我帶你回家。”
“誒,錢嘛,身外之物,糞土!”王盤大大咧咧地站起身,兩眼迷離,“這世道,錢算個屁啊!”
趙平安見他是真的喝多了,引得周圍食客紛紛側目,尋思再鬧下去,怕是要惹事,趕緊點頭賠笑,付了錢,背起錢袋,拉著王盤就往外走。
王盤一邊走一邊咧咧:“平安,你可知一句話?”
“……”
王盤噴著酒氣,裝作一副認真的模樣,兩手比劃,嘴裡大笑吼道:“燕雀啊,安知鴻鵠之志……你是燕雀,我是……我是鴻鵠……”
“鴻你大爺!喝假酒了吧!?”趙平安終於忍不住了,真想把他一丟了之。但這天寒地凍,扔哪都得凍死。
以王盤這狀態,想走回胡山村已是天方夜譚。租輛車回,花的車錢還不如去客棧裡呆一宿。
於是在市集對面,隨便找了間門可羅雀的客棧,花了二十個錢,開了間普通標間,把王盤往榻上一扔。那貨頓時就稀里嘩啦嘔吐了起來。
一邊吐一邊喊,“老子要聽曲兒!”
那動靜鋪天蓋地,震耳欲聾。
趙平安找了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