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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我睡得格外折騰，竟然夢見謝亦清幫我寫作業！夢裡面，這傢伙一邊唸叨，一邊寫，我就像白天在英語老師那裡一樣低頭等著人家把作業做完。沒想到，他做得相當不錯，高數老師一高興，把我叫上臺給大家演示解題過程！

這我哪裡會?一驚……

嚇醒了。

外面傳來早操的聲音，又是一天。

談戀愛就像坐過山車，忽上忽下的。孟露想：自己坐過山車的時候，每次下來都要吐，這次不知道啥時下車？會不會吐？

每天晚上七點，謝亦清都會準時打電話進來。新鮮了幾天，我又故態復萌，昏天黑地地看小說了。

謝亦清聽我接電話的口氣有點兒心不在焉，似乎有些不高興，&ldo;你又看小說呢？不務正業！作業寫了嗎？今天又逃課了吧！哎，你怎麼這麼不努力。我們現在為了爭取留京指標，別說逃課了，連作業都不敢做得不好。&rdo;

留京指標？

這是我第一次接觸這個名詞，&ldo;什麼是留京指標？&rdo;

我知道小時候媽媽買菜要票，買蛋糕要票，我理解指標就是票，現在還有&ldo;留京的票&rdo;？

謝亦清對我的問題嗤之以鼻，&ldo;那麼多人要進北京，哪能都進來！當然要挑選一下才可以。不然，你以為我拼死拼活地上學讀書為什麼！&rdo;

為什麼？我記得你的來信裡說，是為了和我一起上學。顯然他忘了。

第四章

東邊不亮西邊亮公子潤大概就是喜歡卻不合適的吧！那謝亦清呢？是合適的，但我喜歡嗎？

我沒來得及問謝亦清留京指標的事情，因為那邊似乎有人找他，他就匆忙結束通話了。我們甚至來不及說&ldo;再見&rdo;或者像別的戀愛男女一樣&ldo;不行&rdo;&ldo;好吧&rdo;地纏綿一會兒。我有些失落地放下電話，將要爬上床的時候，謝亦清又來了電話，簡單地向我道歉並要我理解他，因為他很忙，業務很忙，掙錢留京學習‐‐總之，是我這種不用功的人不能理解的。

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壓力，卻不能理解他。回家不好嗎？他何必自找苦吃？

我問他是誰找他，他說是外面的朋友，叫我放心，然後開玩笑地說：&ldo;你知道嗎？我們學校都是保密工作，將來一進單位，所有檔案都得銷毀。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收到八千塊錢，那就說明我捐軀了。所以，你得適應。&rdo;

我說：&ldo;真的嗎？這不是特務嗎？&rdo;

他笑著說，似乎很自豪，&ldo;放心，我才不會服從分配呢！你以為我現在掙錢為什麼？那是要給自己贖身的。我才不會要父母的錢呢！&rdo;

這是老調重彈，但最後那句信誓旦旦的&ldo;我才不會要父母的錢&rdo;卻有振聾發聵的效果。我竟有些慚愧起來。

這四年雖然自己也時不時地弄點兒零花錢，但大多都是爸媽在提供財政支援，比起下鋪做家教掙獎學金養活自己的同學，比起為自己贖身的謝亦清，我似乎有些沒出息了。

年輕最怕什麼？最怕人家說她（他）沒出息。若是自己說自己沒出息……在選擇性遺忘之後，它就變成潛意識裡一定要打倒的東西。

我由衷地說：&ldo;謝亦清，你真厲害！&rdo;

他說：&ldo;孟露，我覺得你一定會有出息的，真的！&rdo;

十多年後我才意識到，那些潛意識裡模糊的東西被這一句話幾乎是刀削斧鑿般地刻在了心底！

但那天，我只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