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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宛如一隻靈巧的蜘蛛,用她連綿不絕的絲,將傅朝宣卷進她的網中。
身為女人,和男人並無不同,她應當比獅子更勇敢,比狐狸更狡猾,對背叛自己的人比蛇蠍更狠毒。可以慈悲向善,誠實溫和,但如果有需要,她也必須懂得拋棄一切優良品質改弦更張。總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傅朝宣竭力剋制自己,但依然感到額頭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他診治的是一個劊子手,一個屠殺無辜者的殺人兇手,這種想象讓他覺得渾身發麻。
江小樓觀察著他的神情,眼眸依舊清湛如水:“人是不可能救贖自我的,你知道梁慶成為京兆尹之後的現狀麼?他的監獄裡,陷害、殺人一天都沒有停止過,這裡的監獄每天都要死四五十個無辜的人。屠殺百姓,在他看來是家常便飯。那些試圖彈劾他的人,從來沒有成功過。知道為什麼?因為陛下信任他,同時也需要他。只要他活著一天,就會有無數的人受到冤屈,墮入地獄。”
傅朝宣只覺得腦袋裡一團亂麻,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你……你……”
“如果您願意的話,請看看事實的真相。”她動作迅疾地解開裙袍,背過身去,將後背上的累累傷痕給他看。一道道可怖的疤痕已經裂開,張牙舞爪的留存於潔白如玉的面板上,蜿蜒遍佈,終身不滅。
這樣的場景,並無半絲旖旎之態,反而帶來一種恐怖的美感。
“這是——”他臉色發青,整個人如遭雷擊。
“就是梁慶的同盟者,我的仇人所為。”江小樓重新披起衣衫,神色冷凝轉過臉來,重新面對著他,“那些人不顧我的求饒,無視我的痛苦,強行抓住我,將通紅的烙鐵、尖銳的鐵鉗、細密的針尖一一落在我的身上,使得我遍體鱗傷。那時候我哭得透不過氣來,幾乎失去了知覺,我拼命乞求佛祖,但佛祖無法救我。由於疼痛和恥辱,我有千百次想要就這樣死去。可我還活著,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的生命並不是屬於我所有,這具血肉之軀,最初是由父母生養,我有義務使自己活得更幸福、更有意義,沒有權力毀滅自己的生命。我憎恨梁慶,並非為我自己的仇怨,而是為了更多無辜的人,如今我能堅定地活下來,是為了替百姓除害。”
傅朝宣隱隱預料到了什麼,目光中逐漸露出一絲驚恐:“佛祖的教義是戒殺的,你真是瘋了——”
“不,大夫你行醫救人,救下的到底有限,這不過是小善,而如果有人成功殺死梁慶,等於救了無數人的性命。那不光是救贖他們的身體,更挽回了他們的靈魂和尊嚴,這才是真正的大善。”她眼中暗暗流轉的光澤,帶著懾人的力量。
傅朝宣難以遏制地後退了數步,瞳孔驟然收縮,臉色血色一瞬間全部褪去,四肢變得僵硬。
江小樓分明瞧見,有豆大汗珠從他的臉頰滑落。
江小樓望著他,神色十分平靜。她很清楚,作為一個救人性命的大夫,他被她的這種想法嚇壞了,殺人等於救人,她傳達的是這樣驚世駭俗的理念。而他分明是信了,卻又無法阻止自己產生強烈的罪惡感。所以,她微笑道:“這是我的想法,我預備要這樣去實施。大夫,你又是怎麼看的呢?”
他看著她,神情好似大半夜撞鬼一般驚駭無比:“我……我不可以違背戒令——”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世界,平日裡看到的都是自己想看的,聽到的都是自己想聽的。可即便是眼睛真切看到,也會不由自主加上自己的判斷,自己的思考。佛祖講修功德,是要求找到自己的本心,並且讓行為順從本心。作為一個人,痛苦的時候就應該哭泣,快樂的時候就應該歡笑,憤怒的時候就應該宣洩,這才是人性,也是真正的本心。什麼秩序,什麼別人,都和本心無關。修行不拘一式,不困一境,這只是過程而已。人只要坦誠面對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