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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陸衡眼睛睖睖著,大蒲扇也不搖了,放在膝上,沖樂成說:「他們皇帝比咱們的還不頂事兒,誰不知道朝廷全是幾個大商人家族做主。等他,只能放完水放完氣繼續道歉,那有個屁用?
三十年前黨夏入關落桑暗裡在東南佔捕魚島,被打回去之後道歉。永昌年間海盜犯邊福建水師直接打到他老家,他也道歉,幾個大臣說自己失職引咎自盡。
咱們回回等他,他回回出事兒道歉,道完歉下回還敢。」
「依我看吶,嘿!」他搖著大蒲扇說:「就是打的忒輕他不長記性!」
「倒也未必要兵戎相見。」禮部尚書捋了一把花白的鬍鬚,「老夫素聞東神家族大名,家資巨萬為落桑第一豪富,不如勸說東神家族出資修繕高塔,免得大興兵戈,傷了和氣。」
不等禮部老先生說完,陸衡便一拍巴掌打斷了他的話,「誰說不是?可人家善財難捨啊,你跟他好好說他裝聽不見,驛館裡落桑使者跟我這兒裝丫挺的,一口一個他不知道,結果回頭就往東神織府裡跑。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想善了,非得打怕了不可。」
陸衡的話十分不雅,樂成微微皺眉,「現在東神家族還沒開閘,諸位稍安勿躁。」
等開閘就晚了,那還論個屁,陸衡嘿然一笑,轉頭問南承淮:「南尚書,您怎麼看?」
南承淮是兵部尚書,南家的地盤又在福建,合該對此事最有發言權,然而他落座之後便一言不發,此時虛虛一拱手,「我自然是聽樂相和諸位意見,稍安勿躁。」
陸衡牙酸,暗道小狐狸比老狐狸還滑不溜手。
務政堂發生的事很快傳到安止耳朵裡,「最後沒論出結果,樂相說明日再把落桑使者叫過來,好好談談。」小祿子說。
安止並不意外,只覺得無聊。
落桑使者談談只是層遮羞布罷了,落桑的態度已經很明顯,咬死了不知道,談個十遍八遍也無用。
說到底,各世家沒談攏。
「我知道人論利弊,但沒想到他們真的只論利弊。」樂則柔聽了安止轉述,垂眸沉默半晌,然後笑了笑說。
安止不知道如何勸她。
南承淇的沉默很好理解。
他捨不得自己的兵。
福建水師的將軍在黨夏入關時就去投奔陳拙抗擊黨夏,之後一直留在漠北。南家趁機換上自己人,現在水師掌握在南家手中,儼然成了私軍。
而且與落桑做生意最多的也是南家,海盜上岸屠戮都不劫南家的商船,很難說其中有沒有什麼默契。
「沒事兒,」樂則柔手心搓搓臉,很快又打起精神,「我明天跟他們談談,說不定管用呢,想來我的面子還能值點兒錢。」
這種事安止替不了她,身份在那兒,安止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份量沒有樂家家主重,談判涉及的利益交換隻有她才能說。明天會是一場硬仗,安止看向她的脖子,細細的,一掐就斷,淡青色血管脆弱,和她一樣的脆弱,而承受的重量太多,
有些話在嘴邊打轉兒又被吞下去,最後他捧住她的手在掌心,輕輕握了握,說:「那座塔一時半會兒不會崩塌,我們還有時間周旋。」
「沒有多少時間了。」
樂則柔對他笑了一下,「現在已經五月底,如果我沒猜錯,他們會趁這一兩個月開閘洩水,最晚不會晚過八月。」
她語氣很平靜,聲音也輕,落在安止耳邊像炸雷一樣,他眉頭霍地一跳,握住她肩膀,「什麼叫最晚不會過八月?」
「高塔修建在落桑之西,夏季吹東南風,那些水和氣正好從落桑流到大寧。到了冬天西北風盛,對大寧影響極小,反而對落桑影響更大。」
明明是江南夏季悶熱,安止只覺得後頸森然生寒,後背冒出大